“不论什么问题都可以吗?”
“当然。”帝王狡猾地停顿了片刻,“不过是否回答、如何回答在于孤。”
肖南回努力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思忖着如何才能借着这机会讨回点便宜来。
可她并不傻,她确实有很多疑问,关于秘玺的、关于十三年前的血案的、关于仆呼那的,可她也知道这些疑问未必能够讨到答案。
她本想问:今天为何叫她来,可话到嘴边,她觉得这实在是个蠢问题。因为皇帝如果想告诉她,一会自然便会揭晓,而若不想告诉她,她便是问了也没什么用。
想到这,她突然就觉得这三个问题有点无趣,再没了细细思索的动力,干脆问了个最不着边际的问题。
“此处到底是何地方?”
男子的目光望向远处,眼中分明有些情绪在涌动,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淡。
“此楼名为静波楼,是孤母妃生前居所。”
果然,若非皇室中人,断断不可能在离宫墙如此之近的地方建起一座亭台楼榭,更不可能让培养皇室近卫的黑羽营为其掩护。
可帝王后妃,难道不该身在宫中么?为何要住在宫墙之外?
夙未已收回视线轻轻瞥过身前发呆的女子。
她实在太过浅显易懂,情绪想法都写在脸上。
她没有追问,可他却突然想说。
“母妃出阁前的名讳中带一个镜字,父王为讨她一笑,不惜将天下最美的铜镜都收集而来,可母妃却连一眼也不愿多看,仍旧日日寡欢、不展笑颜。最终,父王命人为母妃修了这座四面无风的楼台,又在其间生生开出一片湖泊,湖中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平静无波的水面,此楼遂赐名静波楼。”
夙未的声音有短暂的停顿。
他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过以前的事情了,本也打算永远不再提起。可今日不知为何,这些往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从他口中流淌而出,像一眼堵不住的热泉,从不为人知的角落中溢了出来。
“静波楼名义上是为母妃静修之所,实则是软禁之地。她登上这座高楼后,便再没能离开过。孤自七岁那年起便没有见过她,再听闻她的消息便是她离世的消息。”
夙未的声音依旧平静。
他似乎能以这种语气在任何情景下讲出任何话语,如此一来,便再没有人能从他的悲喜之中揣摩出什么,也再没有人可以感知他的悲喜。
“陛下可曾思念过自己的母亲?”
她下意识地问出口,夙未的目光便转到她脸上,两点漆黑的瞳仁锁住她的眼睛,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这便是你的第二个问题吗?”
她点点头,没有回避这个突如其来的对视。
“是。陛下若不想答,可以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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