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确有此事。许廷尉以为如何啊?”
皇帝转手将烧红的铁球扔向许治,许治只得咬牙接下。
“既然青怀候是无辜的,梅蕊一事又一时无法查清,臣想不如先请陛下处置了白氏,再派我司中好手彻查此事,也算今日能给崔淑媛一个交代。”
不出肖南回所料,许治果然没有轻易放过肖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没有望向过她的皇帝,似乎很快地看了她一眼。
然而下一秒,那道短暂停留的目光便被收了回去,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熟悉却可怕的平静来,声音依旧毫无起伏,话语中的一字一句却都是杀伐之气。
“白氏女,怙恶不悛、逆心难劝,行刺未果,劣行昭然,罪当车裂,暴尸三日以示众。”
许治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看见肖准几乎是无法控制地向前迈了一步。
“陛下!”
从方才开始,肖南回的目光就停在肖准的侧脸。
他面容中那种发自内心的焦急彷徨,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此前十数年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种种神色,如今短短一个月内教她瞧了个遍。
肖准的反应逃不过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那余右威的脸色已然十分难看。
“青怀候这是何意?难不成康王一族的遗孤都比不上这逆臣贼子的性命?祭典上的一箭何其凶险,若非我那甥女为陛下挡下一箭,后果不堪设想。青怀候如今若要为那白氏求情,又将陛下的安危置于何处?”
大殿外,白允的嘶喊声已经几乎听不到了。
如肖准就此沉默,白允就算没有即刻送上刑场,也势必会被毒打至死。
可如果他开了口,要么便是坐实他与白允的私情,要么便是承认了两人暗中勾结的事实。
在每个人的呼吸都被刻意放轻缓的时刻,就连那青铜刻漏的滴答声似乎也被无限拉长。
终于,她听到肖准的声音艰难地响起。
“回禀陛下,映水重楼,是臣......”
“是我带入别馆的!”
肖南回半张着嘴,等到那话音已经落地,才反应过来那句话是从自己的嘴里吐出来的。
和方才的哗然不同,此刻的大殿之上如渊中深潭一般死寂。
肖南回能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在这一刻突然便放缓了下来,就像是先前一把悬在她头顶的利剑如今终于落下,直直将那最后一点悬念斩为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