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身上匕首没有被收走,此刻她可能已经冲到许治面前捅他几刀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肖南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目光转向从一开始便沉默不语的白允。
她还记得白允在听风楼说过的话,她相信这女子不会伤害肖准。
“你说,你到底是如何到听风楼的?!”
为了守着最后那一点殿前礼仪,她一直压着嗓子,声音却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吼出来般。
“你说话呀!”
白允依旧无动于衷,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皇帝,眼睛深处空洞得可怕,许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凑巧。”
“事到临头你可是还要狡辩?若无旁人相助,你是如何从层层守卫的黑羽营中逃脱出来的?若无约定,为何玥河两岸如此多的楼台亭阁,你偏偏就选在那间听风楼的厢房动手?”
“你们的守备确实森严,却也并非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只要是人看守的,就有空子可钻。至于为何在听风楼动手,听风楼是玥河两畔最高的一栋酒楼,平日里客流密集,混在其中不易引人注目。”
“荒谬。黑羽营地距离焦松县城内尚有十里路途,你一人如何赶在守备发现你之前抵达城内?”
“许廷尉莫非忘了?家父升做御史中丞前曾在凉舒郡做过八年太守,我跟随为官的父亲四处游走,焦松县中的每一处地方我都踏过。彼时许廷尉还只是博士郎中门下的一名弟子,经常捧着书卷登门拜访,是我父亲一手提拔了你......”
“住口!”女子诛心之法用得比他还要纯熟,许治的脸色变得难看,那双桃花眼也掉了伪装显出凶光来,“陛下面前,岂容你在这搬弄是非?!”
许治话音未落,一直垂首站在后排的许束上前一步,丝毫未避讳地与父亲并肩而立。
“臣以为,白氏顾左右而言他,其性狡诈,言审无益,不若交由鞫狱当场行刑,定能问出事情原委。”
此话一出,肖南回便控制不住地去瞧肖准的表情。
他依旧立在原处,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动作,但肖南回却看见了他在袖间紧握的手。
折磨白允来逼肖准犯错,好狠毒的招数。
她回想方才皇帝说起崔星遥伤重的消息时许束的反应,心中有一万个理由坚信,他是要借此机会公报私仇。
好一对许家父子,论心狠手辣、忘恩负义的本事,怕是一代胜过一代。
然而下一秒,肖南回的心才彻底陷入绝望的深渊。
“准。”
皇帝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个字,将一切推向万劫不复的地步。
她没有立场责怪他,却无法掩饰从心底而来的那股失望。他是那样一个玲珑心窍的人,不会看不透许家父子背后的盘算,但依旧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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