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神像下那道人影又近了些,近到可以看清他衣服上蜿蜒曲走的银线,却仍是看不清他的脸。
他依旧是祭典上那身月白的衣裳,不染纤尘的样子,更找不见半点污渍和血迹。
再看她身上这套武卫便服,穿了两三日都没换洗,经历了这一晚的折磨已经落满灰尘,衣领被拉扯得变了形,膝盖下的布也已经磨破了。
她几乎是原地瑟缩了一下,却发现其实根本也动弹不得。
她就这样跪在大殿正中的冰冷的石砖上,接受无数视线的拷问和质疑。
上一次在这大殿中,他离她那样近。
如今不过隔了一两天的功夫,他离她又同初见时那样远了。
“逆贼肖南回,伙同白氏乱党密谋行刺,如今人赃俱获,你又要如何辩解?”
许治一开口,审的不是白允却是她。
肖南回总算知道许束那张臭嘴是从何处得来的了,她一定是上辈子砍死他全族,这辈子才会和许家如此过不去。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天成位列榜首的第一酷吏的嘴脸,只盯着他身后那片月白色。
“臣订下听风楼坐席,是慕那鲈鱼宴的鲜美而来。臣对天成忠心可鉴、绝无谋反之心,更没有参与刺杀。请陛下明察!”
许治察觉她的目光,问出口的话直戳她的要害。
“那便请右将军解释清楚,白允为何会与你同处一室?又为何会用天成的黑羽箭行刺?”
对于这句诘问,肖南回无力辩解。
“臣不知,臣先前往黑羽营借弓一副、黑羽箭三支,只是为了习射,鹿中尉可为我作证。”
许治冷哼一声:“鹿松平玩忽职守,统帅整个黑羽营却连个重犯也看不住,尚未能洗脱嫌疑,如何为你作证?”
左右此事能证她清白的人都已牵扯其中,她便是浑身长了嘴也说不清了。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那道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
“南回曾买下两份鲈鱼宴请帖,本意是与我同往,但我因故未曾赴约,另一份如今仍在别馆我的房中。许大人如果不信,大可派人去搜。试问我肖府一体同心,若密谋行刺之事,怎会自留把柄在房中?”
肖准还是站出来为她说话了。
但此时此刻的肖南回,心中却没有半点开心和喜悦。
肖准站出来的一刻,便注定同这件事洗脱不干净了。
但有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毫无分量,换做肖准则大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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