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在黑暗中向着一个方向不停挣扎的飞蛾,突然间四处都见了亮光,却反而失了前进的方向。
梅樵的声音依旧在四周盘旋,将那光亮燃得更盛。
“睹物思人之苦,老夫已然尝尽。然而这世间唯有逝去之物不可强求,就像这枝头的梅花,只需记得它绽放时的美,待它凋落之时便放手让它去这天地间。”
话音落地,寒风亦已穿堂而过。
枝头的梅花又落下许多,两人又像初见时那般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肖南回终于缓缓向前迈了几步。
年迈将军的背脊依旧直挺,端坐时威严不可直视,但那双不再握枪的手,如今再无东西可握,只能固执地蜷成一团放在膝头。
“今日晚辈将平弦归还,还望将军为它寻个归处罢。”
肖南回伸出手,轻轻在老将军的手背上握了握,梅樵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那是一双同若骨十分相似的手,手掌心上是一层薄茧,虎口粗糙硌人,骨节也分明得不似女子。
一双练枪人的手。
下一秒,那手已抽回。
肖南回缓缓后退三步,郑重行了军中大礼。
“末将肖南回拜别梅将军。望将军保重身体,福寿绵长。”
她没有抬头去看老将军的神色,低着头退出亭外。
候在不远处的阿楸安静走来,领着她离开了这处寒梅盛开的院子。
走在来时的路上,肖南回仍旧有些恍惚。走在一旁的阿楸却突然开口。
“阿楸谢过肖大人。”
她这才回神,慌忙回礼:“先生何出此言?就算言谢,也当是在下谢过老将军和先生才是。”
阿楸和气笑了笑,倒是比初见时多了几分随意。
“大人方才入府时的样子,与曾经的小姐约有七八分的相似,主子虽瞧不见,却也感受得到。故人已去,如今哪怕能窥得昔日的一点影子,都是令人感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