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低了姿态,声音中透出一股不易察觉地卑微:“恳请老将军再看看。您也说过此枪是我义父向您求来的,如今若是连您都说没得修了,它便真的是废了......”
“废了那便再打一支便是,莫要执着于这一支。”
梅樵的语气并不重,却带着不容动摇的意味。
肖南回原地呆立了片刻,几乎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随后蓦地俯身深拜,姿态仿佛在寺庙中向神明祈求祷告。
眼前的人是她唯一的希望,如果转身离开,她将求助无门。
“晚辈已无他法,恳请老将军......”
须发尽白的老将军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为将者,不轻易跪拜。你起身来。”
肖南回的肩颤了颤,终究还是站起身来。
她望着已经断裂的平弦不肯移开视线,仿佛这样做它下一秒就会恢复原状。
那是肖准送她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件礼物。
十四岁那年,肖准将平弦递到她手上,告诉她平弦的意义,寄予她同男子一样的厚望,定下了她与他之间的约定。
此后数年间,每当肖准不在她身边时,都是平弦陪伴她上阵杀敌、渡过难关、护她性命。
那不仅仅是一支枪,那是她与肖准之间的联系。她怎能任它就这样断掉?
梅樵见肖南回许久不语,胡须微颤,摸索着将平弦拿在手中。
那枪杆中复杂的机窍在他手里仿佛小孩随手拈来的一件玩具,三下五下便拆解开来。
“人有寿命,兵器亦是如此。你义父应当叮嘱过你,不可轻易在外人面前提及此枪的名字,你可知是为何?”
肖南回茫然摇头。
肖准没有告诉过她原因,她也一直认为,是自己不配知道。
“这枪本不是生来便如此构造,而是在很久以前便断过一回。我将它交于肖家小子的时候,便当它已经死了。”
肖南回愣住,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曾经日思夜想的疑问,最终竟是这般答案。
突然,她脑海中回响起从霍州返程途中、皇帝曾同自己说过的话,他说她并不知晓平弦背后的故事,还说肖准没有将全部事实告诉她......
“你不说话,看来是不知。”梅樵的声音中有几分意料之中的了然,“青怀候未曾在你面前提过这段往事,大抵是因为他心中对梅家仍有愧疚。”
肖南回对这接二连三的信息有些回不过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