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挖了一会,肖南回觉得有些累了,低头一看,地上的坑已经可以埋得下半匹马。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个黑乎乎的土坑,眼睛突然就酸涩起来,喉头也紧在嗓子眼,憋得她喘不上气来,最终发泄般地大喊起来。
她以为自己会落下眼泪,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只徒劳地抹了抹眼睛,希望能从那里面揉出一点发泄过后的情绪来。
她其实也分辨不清那是种什么情绪,就是觉得委屈,还有点愤怒,胸中憋着一股气,却吐不出来。她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也因此有些不知所措。
伸出的手又缩回来、攥紧的拳头又松开。犹豫挣扎了许久,她还是用布把断了的枪重新包了起来。
不行啊,她果然还是舍不得。
即使这支枪已经断成两截,她还是舍不得就这样将它埋葬。
如果有一天,她和肖准之间的羁绊也如平弦一般被斩断,她又是否能够独自一人走下去呢......
一阵树枝被压倒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紧接着是一道声音。
“不要这副模样。”
肖南回转身抬头看去,月光下年轻的帝王披着黑色的长氅,整个人似乎已经快要和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闪着一点光亮。
她又习惯性地抬手去擦脸,仍是不发一言。
可她手上还沾着泥土,脸自然是越擦越脏,夙未见了皱起眉头。
“不要这幅模样,实在太难看了。”
肖南回的内心在咆哮:要你管!!!
可咆哮到了嘴边,转眼变成一句蚊子声的嗫嚅:“更深露重,陛下早些休息吧。”
说完,她起身要走,走到一半想起来什么,又折回来拿起地上的布包。
夙未的视线落在那裹着断枪的布包上,毫无起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孤准你退下了吗?”
她此刻心情极差,却无法在眼前这人面前甩脸子,只得停下:“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夙未看着她,像是不经意间的君臣相交:“青怀候方才向孤求情,说要赦免白氏之女白允。此事肖大人如何看啊?”
这话此刻就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在剐她的心。
肖准果然不想让她死。为此,他不惜践踏自己身为一军领将的立场,卑微地向这石头心肠的人说情。
肖南回发现,自从她知道了眼前这人的真实身份,就愈发觉得对方变得诡谲难测起来,不光说话的声音变了,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都迥然不同。
亏得她之前还曾经觉得那个所谓的“钟离竟”身上有种佛性,现在看来都是伪装,就算长着一张佛面,这人的心根本就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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