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巨大的麻袋,死沉死沉的,偶尔漏出些沙子样的东西落在脸上,她伸出舌头舔了舔。
咸的,是盐。
这种粗麻袋装着的盐,她只看过一次,便是在被抓的私盐贩子那里。
深吸一口气,运力一推,麻袋应声落地,肖南回在一辆破板车上坐了起来,终于将那条快要被太阳烤焦的腿收了回来。
与此同时,就坐在不远处一棵梭梭树下乘凉的几个大汉,听到动静齐齐回头,黝黑的脸上有些惊讶。
肖南回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试图润一润干裂的喉咙。
“请问,这是哪里?”
那些人见她开口说话了,神情反而变得有些古怪,肖南回听到其中几人低声嘀咕着些什么,用的是一种十分拗口的方言。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开了口,这回用的不再是官话,而是岭西宿岩一带的方言。
“这里是宿岩?”
领头的那人有些就惊讶地看向肖南回,点了点头道:“就快到宿岩了。”顿了顿又问道,“你不是岭东那边过来的?”
肖南回知道这是岭西一贯的排外风格,当下讪笑两声:“前几日在彤城干几趟镖局的生意,结果让人坑了。”
一听是老乡,那领头的倒也不避讳,直言道:“那就难怪了,那人给了银子,说是要把你快马加鞭送到宿岩,我们几个还寻思着,这人牙子可还挺有意思,卖个人还自己先垫钱,原来是怕你中途跑回去找他算账呢。”
说罢,他“哈哈哈”大笑起来,他周围的几个人也跟着傻笑起来。
肖南回却有点笑不出。
“卖人?卖谁?”
笑声戛然而止。
“卖你啊。”
一阵风刮过,一团风干的猪毛菜欢快地滚了过去。
气氛一时诡异。
“那个,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
“不能。”领头的站了起来,他身后跟着的五六个人也站了起来。
肖南回只觉得头疼欲裂,下意识摸向后背。
还好还好,平弦还在。
她冲那几人笑了笑,低声说了句“抱歉”。
戈壁上响起几声男人的惨叫,一阵叮叮咣咣后,迅速恢复了平静。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道骑着骆驼的身影一溜烟地上了路,笔直地奔着西边的方向而去。
肖南回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
身上这套衣服还是从那几个人身上拔下来的,透着一股汗馊味,她却也没得挑选,只能忍着。
戈壁里的天气她再熟悉不过了,暴露在这样的烈日下,不出一个时辰便会虚弱脱水,有时候穿厚点才是保命的硬道理。
这只骆驼是只老骆驼,不仅会自己避开有流沙的地方,还认得去宿岩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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