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空回礼,语气有些讶异:“公子月前不是刚来过?按例还未到时间。”
钟离竟淡淡答道:“自是有事,这次便提前了些。”
两人似是有约在先,但一空却并不急着撩开经幡请人入殿:“哦,那要劳烦公子等等了。殿中事务繁多,昨日又跑了两名僧人,如今各种活计都要落在我这个住持身上,实在是抽不开身。”
说罢,不知从哪掏出块破布,自顾自地擦拭着佛台,那破布左抹一下右抹一下,他便也跟着左唉一声右叹口气。
丁未翔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半晌只能无言地抬头望望大殿顶上,装作看不见。
钟离竟深谙这庙里和尚的心思,淡淡问道:“近来寺中可好啊?”
一空果然眉头轻蹙,表情颇有几分惨淡:“你也知道,永邺穷山恶水的,地方又偏僻,比不得大寺庙,来上香的香客大都是穷苦人家,每年的香火钱怕是连大成寺的零头都没有。近来畿辅一带不甚安稳,说是常有人遇袭,这来寺里的人就更少了,还能留在寺中的僧人大都是清苦惯了的没有抱怨,可这东西二殿的屋顶却都漏了好久,旧瓦片补不上,新瓦片买不起......”
“一千两。”钟离竟简短地终结了一空的长篇大论。
一空顿了顿,复又说道:“还有那后殿的几尊金身未贴......”
“黄金。”钟离竟补充道。
一空立刻将手中破布一扔,躬身撩开厚重的经幡:“公子,里面请。”
一旁的丁未翔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头一回觉得自己从未看清过这和尚。
经幡后的诵经台别有洞天,却是一空自己修行打坐的地方。
丁未翔瞥了一眼,发现里面只有一张床榻,当下脸色便有些难看。
“主子,我叫人再添张床榻罢,现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大方便......”
一空耳朵微动,似是听见了,笑眯眯地看向丁未翔,语气甚是诚恳:“丁侍卫此言差矣,佛法交流,自然要面对面、心对心,远了便疏离了。”
丁未翔看一眼钟离竟,后者说道:“无妨,之前都是如此。”
“属下还是在殿外候着,主子随时唤我就好。”丁未翔说罢,目光冷飕飕地扫过一空,躬身退了出去。
经幡放下,将大殿后面隔出一个单独的空间,这里空旷寂静,大殿屋顶高悬,虽然光线晦涩但却并不让人感到压抑,屋顶正中有个四四方方的小天井,正好能看到一轮新月挂在夜空中。
一空与钟离竟对坐在榻上,两人之间就隔着一张小桌,桌上正焙着茶,时候刚刚好,一空便将壶提起,为两人各斟上一杯。
“公子莫急,先容我喝口茶,一会开始了便喝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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