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雪手上还捏着一团纸巾。她擦了擦身侧的车窗,白雾凝成了水珠,缓缓滑落,玻璃变得清透干净。
天空始终暗沉沉的,好在街上亮着路灯,晕黄的光球绵延数百里,灯光下,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
路旁堆积着厚厚的雪,铲雪车在前面开路,小车跟在后头,龟速前行。
“我去加个油。”娜塔莎向右打着方向盘。
“好。”
车子缓缓驶入加油站,这里员工很少,娜塔莎不得不下车,拿起加油枪,自己动手。
闻雪望着窗外,冲她笑了下。
趁她低头加油的空当,闻雪掏出手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取卡针,对准小孔用力一摁,卡槽弹了出来。
电话卡静静地躺在手心。
娜塔莎转身付钱时,闻雪降下车窗,将电话卡飞快地扔了出去。
从此,再也没有人能找到她。
娜塔莎钻进车厢,带来一身寒气。她用力搓了搓冻红的手,骂道:“加个油还要老子自己来,以后是不是还要我亲自挖油田啊?”
车子重新上路。没过多久,一道刺目的红白光晃进车厢。
闻雪扭头一看,路边停了辆救护车,两个小伙子正把一具躯体往旁边的担架上抬。
“冻死了。”娜塔莎唏嘘,“又一个。今年冬天已经冻死十五个了。”
闻雪惊讶地看了看着她,又看向窗外,被抬的那人没穿衣服,身上覆了一层白霜。
她感到匪夷所思:“这么冷的天,居然敢裸着出门?!”
娜塔莎冲街边抬了抬下巴,“那些估计是他的衣服。”
闻雪定睛一看,积雪底下露出了一截黑色的衣袖,不远处还有一团灰色的毛衣。
她震惊了:“谁给他脱的?这不是谋杀吗?”
娜塔莎轻描淡写地说:“他自己呗。”
见闻雪面露疑惑,她解释道:“这种现象叫‘反常脱衣’。这人多半是喝醉了,神志不清倒在路边,身体失温导致出现幻热,所以把衣服都脱了,这是冻死的前兆。我从小住在这里,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原来冻死的人是这样。
闻雪忍不住想象自己死时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
太丢人了。
若她也被冻得失去意识,脱光了衣服,在众目睽睽下被抬上担架,就算当时没被冻死,事后回忆起来,也会羞愤而亡的。
她很快想到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进入森林前,在自己的袖口、衣摆、裤腰处,系上绳子,打个死结,到时候,就算出现幻热,也能保持衣服的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