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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多,方寒尽叫醒了闻雪。
外面天还黑着,雪已经停了,窗户上结了一层霜花。
闻雪眯眼望着窗外,醒了会儿神。
抵达这座城市还不到两天,她又要离开了。
方寒尽洗漱完,匆匆收拾好行李,然后从床上扶起还在沉睡的方春生,帮他穿好外套和鞋子,最后用围巾将他的脑袋团团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子。
闻雪背起登山包,带上羽绒服的兜帽,拉链拉到最上,将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收拾完毕,他们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顺着安全通道下楼,然后在保安的带领下,沿着一条长长的甬道,去往酒店的后厨。
那里有扇后门,每天凌晨五点,有辆小皮卡会送来新鲜的蔬菜和海鲜,在门口停留十几分钟。
他们赶到时,皮卡司机正倚着车门,悠闲地抽着烟,白雾徐徐吐出,很快又被冷冽的夜风吹散。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两人一眼,把烟头扔到雪地上,脚尖碾了几下,然后冲两人勾了勾手。
方寒尽绕到副驾旁边,拉开车门,对闻雪说:“你先上去。”
脚踏太高,闻雪又背着个沉甸甸的包,上车时身子向后一仰,差点栽到地上,幸好被方寒尽托住后背,才艰难地爬上了车。
闻雪坐好后,从方寒尽手里接过方春生。
这么一顿折腾,小孩已经半醒。他眯着眼,迷迷糊糊地嘟哝了一句:“好冷啊……”
闻雪心头一紧,急忙把他抱在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给他保暖。
方寒尽也坐上了车。
他把闻雪的脑袋往下一摁,沉声说:“别抬头。”
闻雪乖乖地趴在操作台上,一只胳膊垫在额头下,另一只紧紧搂着方春生。
她用余光瞥见方寒尽给司机塞了几张钱,又听见他用很低沉的嗓音,说了句俄语。
小皮卡引擎发出轰鸣声,车轮缓缓转动,在雪地上碾过两道深深的车辙。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一时间万籁俱寂,世界仿佛静止下来。
三人下了车,小皮卡司机吹了个口哨,启动引擎,扬长而去。
周围一片空寂,杳无人迹,也没有什么建筑或车辆,身后是一片被雪覆盖的白桦林,暗沉沉的,静得让人发慌。
闻雪有些忐忑,缩了下脖子,声音颤巍巍的,问方寒尽:“这是哪儿啊?”
方寒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静:“莫斯科的郊区,离机场很近。放心,我在Uber上叫了辆车,一会儿就到。”
“……好。”
闻雪安静下来,不时回头望向身后,心头又浮起另一种恐惧——那黑黢黢的树林里,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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