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呗,我又没栓着你。
闻雪没抬头,对着空气嗯了一声,重新开始抖被子。
方寒尽跟着阿妮娅走了,没走两步又折返,手指轻叩两下门框。
闻雪回过头。
方寒尽指了指走廊左端,说:“我在前面12号包厢。”
关我啥事?
闻雪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站起身,当着他的面甩上了门。
包厢里霎时安静下来。
只剩下闻雪和方春生。小孩睡得正酣,小短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搁在脑袋边,虚虚地握着拳。
闻雪轻轻走过去,把他的手塞回被窝,重新给他掖紧被角。
包厢的灯光瓦数不够,不适合看书,闻雪又不想玩手机——出发前,她本想扔了手机,又担心在俄罗斯需要与人联络,思来想去,只好将它塞在背包的最底层,眼不见为净。
闻雪合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努力让大脑放空。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又睁开眼睛,长长地叹气。
还是睡不着。
方寒尽跟那姑娘站在一起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盘旋,扰得她心烦意乱。
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闻雪忿忿地捶了一下床板,“砰”一声巨响,差点把方春生惊醒。
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了,她决定做点什么。
12号包厢在走廊的尽头,闻雪提着开水瓶,慢慢悠悠地从门口经过。
走过去,又走回来……
走到第十八趟时,有个胖大叔急匆匆路过,向她投来好奇的一瞥。
她急忙转过身,趴在窗边,一派闲散的模样,假装在看风景。
胖大叔的眼神更奇怪了,外面乌漆嘛黑的,到底有什么值得看那么久?
闻雪一动不动,目不斜视,仿佛对西伯利亚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入了迷。
直到窗户上胖大叔的身影离开了,她才长吁一口气,继续她没完没了的打开水之旅。
在12号包厢门外伫立了一会儿,里面的声音从门底下飘了出来,直往闻雪的耳朵里钻。
有姑娘轻快的笑声,有男人低醇沧桑的歌声,伴随着舒缓的吉他声,一曲唱完,又听到一道低哑的男声,夹杂着几声咳嗽……
咦,还有别人,还是个男人?
闻雪悬着的心,落了一半。
危机解除,她本该打道回府,可是门里的吉他声一响,她的双腿就像被钉在地上,迟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