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一角,顾楠站在那,衣甲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黑哥站在她的身边喘着气,它也已经二十多岁了,不再是从前可以像是永远也不会累的那般跑了。
顾楠想将长矛从一个已死的士兵的胸口抽了出来,轻轻一拉,却发现自己的长矛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般。
慢慢地扭头看去。
她的长矛刺穿了那个人的胸口,而那个人的双手抓着矛头,圆睁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眼神之中有什么,怨毒,愤恨,还是快意,或是畏惧。
顾楠看不出来,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人。
半响,她将脚踩在了那个人的肩头,手中的长矛一抽,血滴溅落在一旁。
俯下了身子,伸出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等她的手移开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闭上,她站起了身。
茫然地回过头。
身后,一片尸横遍野,铺开了这片荒原。
秦的旗帜染着血,在风中张开,正对着阳光。
顾楠微低着头,抬起了自己的手,沾血的长矛竖立向天,喘了一口气。
“大秦!!”
被压抑着的嘶吼,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叫人胸腔之中的那股鲜血一张。
如林的矛戈被举了起来。
威慑天地的吼声,传遍荒原,一声盖过一声。
“大秦!!”
王翦无力地靠坐在一个尸堆边上,咧开干裂的嘴巴,放声大笑。
老将恒乾提着自己的滴血的长剑,站在车驾之上,摸着自己的胡须,老迈的眼神却是炽热,笑了出来:“和这帮年轻人待在一起,还真是让人容易热血沸腾啊。”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在那呼声中,他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剑。
大秦,这一次,或许真能开辟出一个崭新的世间吧。
那就让老夫,以这枯朽之身,再为这世间送上一程,又有何妨?
——
赵王为解邯郸之围,调平阳十万军援于邯郸。
然平阳之南有秦南军,平阳之北有秦西北军,此举,却是将平阳十万之军置于其中而行。为避秦军平阳军将扈辄加急行军,使军伍疲敝。
秦军终至,围其军于漳水之北,二日,三十万人破十万之众于邯郸之南。
斩数难计,十万溃散,扈辄阵亡。秦军损军四万余,二十余万军围合邯郸。
同月韩非入秦。
赵王迁站在殿中听着战报,脸色愈加难看。
当他听到十万溃散,扈辄阵亡的时候,终是再无力气站着。
向后退了几步,摔坐在他的坐榻之上。
呆呆地看着眼前跪在那的人,咽了一口口水,不信地问道:“十万人,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