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仅用两根手指勾着,想了想,就改用手掌握紧,就如回应沈离枝的话,好好拉住——
沈离枝感受到树枝那端明显有股反力传来,太子总算是慢慢接受了这种法子,她扬起唇角,正为太子的悄然改变而欢喜。
一没留心看路,她伸脚便踢到了被掩盖在腐叶下的石头,当即被绊得一个趔趄。
连在两人之间的树枝就十分不幸,咔嚓一声。
断了。
李景淮察觉到手中一空,那股来自沈离枝的拉力,猝然就被卸了去。
他手握着半根断枝,顿时就停下了脚步,茫然立在原地。
像是失了帆的孤舟,在不见边际的水中央,彻底失去了方向。
没有自己动力的舟,怎么能奢望有合适的东风把它送至彼岸?
李景淮沉默地扔掉断枝。
他本就不会依赖任何人,也不该存有这样的心。
他是独行的开拓者,才不会像弱者一样抱团取暖。
或许这支断枝就是这样的预警……
他摊开自己的手掌,像是在打量自己的手,须臾后又用力收紧。
一握之下,他没有如愿收紧自己的拳头,却包住了一只腻滑的小手。
李景淮慢慢转头,侧目。
往这只手主人的方向‘看’去。
沈离枝居然趁机把自己的手掌放入了他的手心。
“还是这样拉着殿下吧。”沈离枝轻叹了一声,先斩后奏道:“请殿下恕罪。”
沈离枝把他的手拉了下来,用自己的手取代了那根断枝,带着他绕开石头继续往前走。
她的手温暖,柔软,像是春风吹长荑草,浅浅柔柔地撩在人手心,却痒到了心口。
李景淮被拉着走出了好远,仍有些木然,他捏了捏手心里软绵绵的小手,不由拧紧了眉心,想要瞪眼却苦于自己视线受限。
谁给她勇气,胆敢擅自拉住他的手!
他的心脏别别扭扭地乱跳了一下。
哦,原来是他自己。
月落星沈。
他们幸运地躲过一夜,然而摸索到了溪边的两人还是不由接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迷路了。
他们一个睁眼盲,一个是真盲。
沈离枝从没有独行过远路,她在来东宫之前,还是一个出行婆子丫鬟簇拥的大家小姐,怎会有认路这样的技能?
是李景淮高看了她。
渟膏湛碧,水木明瑟。
一条蜿蜒的溪流在他们身前流淌,可是此溪非彼溪。
它并不是那条能带领他们回到官道上的那条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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