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京还真没有几个官家小姐、贵女千金是不会骑马的。
开国皇帝敬帝南征北战,麾下亲军三千,哪一个不是文韬武略,智勇双全,这些从龙功臣最后都成了上京里的权贵大臣,其子孙后代骨子里还流有当年驰骋疆场的血脉。
这些强筋热血自然而然就在上京演变出许多类似投壶、蹴鞠、马球、捶丸的比赛。
他们自幼接触,也没把它们当作一份需要费心练习的技能,而是一种游戏玩闹,潜移默化之中的熟练也比外地人挖空心思去学要强得多。
所以在其他的女官勤练琴常习画的时候,只有沈离枝一人在临时抱佛脚,学骑马。
但也正因如此,因祸得福。
太子在跑马场教她这几日,也不至于和别人碰上,更不会有人知晓这个秘密,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常喜也为此长松了口气。
上回那十几个男官目睹到沈离枝一大清晨睡眼惺忪出现在太子书房隔室,着实花了他不少心思和口舌一一去解释和封口,他如今看见沈离枝,都跟做贼一样要先东张西望一番,确定旁边没人才敢走上前来跟她说话。
毕竟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的是太子殿下的旨意,无缘故频频去接触一个女官,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是太子的意思。
虽然这还真就是太子的意思。
“沈大人如此勤奋,殿下深感欣慰。”
常喜露出老父亲般和蔼的微笑,“太子命老奴来给大人传话,今日殿下公事缠身要晚点才能到。”
沈离枝在马上欠腰行礼,温声道:“多谢公公告知。”
其实近日,沈离枝已经自觉学得七七八八了,太子来与不来对她而言,也没有多大区别。
反而他不在的时候,沈离枝骑得还要更好一些。
这话她不敢对太子直言,说不好,就有卸磨杀驴,得鱼忘筌的意味。
以太子的脾性,肯定会同她计较。
说来也奇怪,太子明明每日都很忙,听常喜说他时常一馈十起、一日万机,因皇帝带着国师去了上京百里外的星象山参禅,朝中大小事务就落在太子身上。
他怎么还有闲暇每日来?
月上中天,空阔的场上只剩下一人一马来回跑,哒哒的马蹄声回响。
沈离枝拿着鞠杖把球朝着球门一击,球撞在球门的板上飞弹而出,又没进。
她勒马停驻在原地,马同她一起看向那球滴溜溜地在地上滚,离着球门越来越远。
咴——咴——
白马嘶鸣两声,抖擞一下脖子,若是马会笑,可能这就是它的笑声了。
沈离枝伸手捋捋它脖子上的鬃毛,自言自语道:“原来会骑马也不见得能打进球啊。”
她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几声清脆的掌声,沈离枝扭头回望。
月色朦胧,树影亦是朦胧,一位长身玉立的紫衣青年背依在木栏上,悠哉悠哉地抚掌,对她似笑非笑地翘起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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