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谢家如今子孙凋零,少有能拔尖冒头的,因而将各方面优异的沈明瑶接入上京也极有可能也是谢家老夫人的意思。
想起外祖大寿将至,或许离开上京之前,她还可以去拜访一下。
至于罗知微的问话,沈离枝没有回答。
她只是拾起搁在砚台里饱吸墨汁的狼毫,运笔在纸的最末端落下两字。
待吹干墨迹后才转交给罗知微。
罗知微今日在屋中闷着,就是等着‘举手之劳’帮她把挂名录上交给卢司言。
“劳烦罗大人了。”
“不麻烦。”罗知微对她绽开笑脸,伸手接过时自然而然一扫末尾,看见那意料之中的两字时,笑意更显真切了几分。
“沈姐姐被殿下禁足,本就不方便出去,我自是愿意替沈姐姐跑一次腿。”
那日的考核结果,显然无人在太子面前落下好印象。
她们以为太子亲口发配那三个挑拨是非、栽赃诬陷的女官是给沈离枝撑腰,哪想到转眼间沈离枝也被勒令禁了足,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却也都暗自高兴。
沈离枝支着下颚,透过窗看着罗知微绯红的裙摆消失在院门。
天边不知何时拢来了一方乌云,色沉如墨。
时雨转来也。
夏雨骤降,叮咚敲在路旁翠绿的芭蕉上。
孟右侍撑着绸布伞抱着预备女官挂名册缓步来到三重殿。
常喜笑着迎她入内,一切如常,仿佛没有发现那一日的事。
她心中稍安,缓缓呼出一口气,只是在目光触及那道稳坐在五阶高台之上的身影时又不禁屏住呼吸。
李景淮今日穿着一身月白常服,银辉星线,高山星月山川河流都若淡淡虚影,而他则宛若是披霞的仙人,风仪流云。
背后薄如蝉翼的天寒纱透出雨声,也映着摇晃的树影。
“殿下。”常喜弓腰提醒他。
“何事?”李景淮搁下手中的狼毫,抬起凤眼,扫过下方的两人。
孟右侍弯了弯唇,走上两步,托起手中的黑木匣子,“此届女官遴选之后,所剩名单在此,殿下可要过目?”
孟右侍静静候了片刻,正以为李景淮不感兴趣,却听见上面淡淡传来一声,“拿来。”
她端着匣子走上白玉阶台,而后将东西呈现在太子的桌案上。
李景淮取出里面的一叠纸挨个看去。
孟右侍时而看他手中的名录,时而偷瞄他的神色。
太子未及冠,不纳后宫。
可待冬日的太子及冠礼过后,东宫就会涌进许许多多的绝色佳人吧?
一向不屑于以美色悦人的孟右侍此刻如此近地看着李景淮,只感觉世人所说清风霁月、湛然若神完全就是李景淮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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