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正持着安阳城的地图,与皇帝指出图中几处大仓。
“属下依陛下吩咐,寻得刘家粮仓,便在这三处位置。城东和寿路上的这间最大,屯粮也最满。其次属城北榆树街,再其次是城南花间道。”
凌烨指尖正在那三处红圈位置上缓缓划过,最终停留在和寿路那间唤作“水云酒巷”的酒楼上,“要动,便动最大的。”
华清已是一拜,“那属下便让他们先去部署。”
“嗯。”凌烨轻答了声,方又与一旁陆清煦道,“有劳世子替朕往刘府一趟,请刘青往水云酒巷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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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清风怡然,水云酒箱二楼的厢房里,身为安阳商会会长的刘青,却已有些坐立不安。
午后国公府世子来替皇帝传话,说有事与他商议,要请他来这水云酒巷详谈。那世子爷身后带着三五侍卫,又碍着人家身份尊贵,他自不好推却,只临行前,让家中管家去趟方家,与女婿方执知会一声。
然被带来了这厢房,皇帝却迟迟未曾现身。只留得他一人,和满桌的菜肴美酒。上回且有商会众人作后盾,他尚有几分底气;而今日皇帝选来的这地方,却让他心虚不已。
从厢房小窗看去,便是他刘家最大的粮仓。连连绵绵数十间仓房,里头满满都是屯粮…他自想起上回与皇帝说过,城中无粮,此下被安置在这里,也不知皇帝是有心还是无意。
美酒佳肴当前,他却只敢捧着一杯浓茶。茶早凉了几回,却有个怒目威严的侍卫进来添换。
欺君,可是举家抄斩的死罪。上回且是法不责众,若这回皇帝只寻他一人开刀,岂不是冤枉得很…
晚风吹过一旁的塔楼,带走几分闷热,却多添了几分凉意。皇帝正负手在高处观望。华清悄无声息从小梯上来,只临到旁侧,与皇帝一拜,“陛下,粮仓那边已经准备妥当。”
“嗯。”
“刘青呢?他怎样?”
“华澜说,在那雅间儿里,不敢用食也不敢饮酒。只捧着茶碗,已如惊弓之鸟。”
“很好。”
“待天黑之后,便就动手。”
等华清退下,他方在远眺往那一行粮仓。里头的积粮早被暗卫清空了一半,今日之事,不过与刘青和其余屯粮之辈做场好戏罢了。
天色已然沉了下来。水云酒巷的雅间儿里,刘青终是没拦住喉间干渴,捧着茶碗一饮而下。那水凉,灌入胃里身上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架在他心口的那把刀子,也早就僵持不住了。
蓦然之间,窗外火苗四起。这和寿路上的粮仓,屯着千余石粮,竟就如此烧了起来。“救、救火。”他心疼极了,顾不得其他,直往雅间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