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星檀身旁的清茴,陆清煦忽也明白过来什么,却只先寒暄了声儿,又明知故问起来二人的来意。“沈夫人这么早来,不知是何事?”
昨日的事儿,到底还在星檀心里扎着一根刺儿。她方往旁侧了侧,让清茴说话罢了。
清茴方开口问来文家处境。星檀自在一旁,从阿兄口中听得皇帝夜审文家父子,治下文员朗贪腐营私之罪,抄家充公举家流放的消息。
虽是痛快,却也唏嘘。如此西凉高门,竟要一夜倾倒。
她虽不耻文家父子所作所为,可文夫人膝下无女,自认了清茴作养女,便将清茴视为己出。沈越不在西凉,不便照顾妻儿,也一并是文夫人做主,将二人留在文府,悉心照料。
这西凉城内外,蒙人女子能上马,扬鞭放牧与男儿无二;胡人女子擅经商,大小商铺盘得活络。唯有汗家女子不问外事,在家中不过是主持中馈等等琐事。
若说文员朗有野心,做了那些事儿,许也和文夫人牵连不上关系。
她看了看清茴。清茴似也读懂了几分她的意思,方开口问了她阿兄。
“清茴本不该替他们求情的。只念着这几年,文夫人待我视如己出,清茴年幼丧母,却受得夫人莫大的恩情。可否请大人与陛下请奏一声,与文夫人一条轻便路,莫要随他们流放了。”
“一经流放,不莫是往西北去。这西凉城已够冷了,夫人年岁有了些春秋,清茴担心她受不住。”
陆清煦亦跟着叹息了声,“此事,还须得问过陛下。陆某也只能帮夫人问问。”
清茴忙与人福了一福,“那便有劳大人了。大人该还有正事,清茴便不打扰了。”
星檀也一同作了礼,正要与清茴一同出去了,却被阿兄一口喊住。“阿檀,你留着下来片刻。我有话要与你说。”
星檀看了看清茴,方让她先回小院儿里等。待人走远了,方又打趣起来,“阿兄可难得有话与我说。”
这三年阿兄虽在身边,可勤于西凉政务,连嫂嫂都难有分得他的时候,更莫说星檀了。话还说着,见屋里没了人,她得来几分自在,寻得去他书桌后头,见得那盏未动过的金骏眉,端来自个儿面前,小抿了一唌。
陆清煦只无奈一笑,却问起,“阿檀,可想回去看看父亲和祖母?”
这话问得星檀一怔,手中那上好的金骏眉忽都不香了。“阿兄怎忽问起来这个?”
陆清煦只试探着,“我三年任期已到,昨日陛下提起,会另有人选来接任这西凉太守。我若不在西凉,留你在此,委实难以放心。再者,父亲和祖母,也许久未见过你了?”
“……”星檀撂了茶碗。这三年来父亲和祖母,她日日思念,怎会不想。可要回去京城,她用以什么身份,又和皇帝是什么干系?
“阿兄该知道的,我回到京城会是什么处境。与父亲和祖母尽孝,只好劳烦阿兄和嫂嫂操劳了。待他日那位主儿立了新后,不再纠缠,我再回去二老膝下好生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