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惊诧不已,万万没想到一贯孝顺的儿子,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由有些后悔往日里自己逼得太紧,日日在他耳边念叨前程未来,让他起了逆反心理,如今竟闹出这么个结果来。
她心中的怒火消了大半,转而满是愁绪,“璟儿,”她缓下语气拉着贺璟坐下,叹了口气还想再劝,“母亲明白你的意思,可此事真的需要冒很大风险,我知道你不喜欢你表妹,但她……”
话未说完,便被贺璟打断,贺璟目光灼灼看过来,“母亲,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左右你也不喜欢表妹不是吗?若非儿子需要季家的助力,只怕母亲也不想让她做您的儿媳,膈应您一辈子不是吗?”
李氏一愣,她确实是不喜欢外甥女,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她与嫡姐前后脚出生,可嫡姐因为是从嫡母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一出生,便是金尊玉贵的李家嫡女。而她,只是嫡母的陪嫁丫鬟抬的妾室所出,她的生母哪怕做了妾室,却也仍像丫鬟般伺候在嫡母身边,还一直教导她,说嫡母对她们恩重如山,要她也像她一样,追随照顾嫡姐。
她面上乖乖应了,可心里却是极度不服气的,凭什么呢?凭什么一样都是父亲的女儿,她却低她一等,要处处忍让关怀她呢?
她卧薪尝胆,将一切不满埋在心里,处处小心侍奉嫡姐,这才换来嫡母将她记在自己名下,成了记名嫡女抬高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她又借机偶遇了当时发妻新丧不久的晋宁伯,最后嫁入府中做了继室。
晋宁伯府虽不复当年风光,但到底也是勋贵。而嫡姐,却因为被养得太过天真烂漫,不顾一切嫁给了爱书成痴寂寂无名的季父。
嫡女出生尊贵又如何,可到头来,她还是不如她的,她为此志得意满了好些年。可谁知后来,季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声名鹊起成了江南人人推崇的学问大家,成了名扬天下的江南大儒。而晋宁伯府,却一日比一日没落。
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里像被一百只蚂蚁啃咬般酸楚麻木,凭什么,凭什么嫡姐总是那般好命,总是能压她一头?她心里恨极,面上却仍要像闺中女儿时期那般,强颜欢笑拉拢奉承嫡姐。
她本以为,自己要这么憋屈一生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嫡姐他们一家竟早早没了。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这下嫡姐终于没法子压她一头了。
随即,她又意识到季家背后带来的好处,于是匆匆赶回江南,接回了外甥女。可偏偏,外甥女似母,居然与嫡姐长得十分相似,她每每看到外甥女,便会想起过去那压抑又憋屈的日子,对外甥女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她明知道儿子不喜欢她,甚至与季宛私下眉来眼去,她也故作不知,恶意满满地哄着她,让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儿子,甘愿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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