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也是这场风波的受牵连者之一,许甄在忧虑她是否真的愿意开口去说。
“阿姨…”
许喃阿姨显然不在意, 她声音轻柔,先从一个和这件事看似不着边际的话头问起:“阿姨想问你个问题,你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喜欢妈妈多一点?”
许甄垂眸在爱心状的白沫拉花上, 犹豫一会儿说:“都喜欢,一样喜欢。”
这是许甄会有的回答,善良温和。哪怕只是一个玩笑一样的问题,她也很谨慎,害怕自己的回答会伤害任何一方。
许喃笑笑说:“我以前也问过小忌,他说,都不喜欢。”
他的名字落进耳内。
许甄愣住,听觉神经在不知不觉变得敏感。
她来这里见许喃阿姨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这些,许喃即将马上要说到的那些。他的过去,他死都不愿意开口的东西。
许喃阿姨靠着椅背,抬手拢下了侧脸的碎发,光阴仿佛倒走了。
她回到很年轻的时候。
回到南城,许忌刚刚成为少先队员,领到红领巾的那个时候。
嘴硬爱耍脾气,似乎是所有七八岁小男孩的通病。许忌也逃不开。
他会一脸不在意地对着许喃的问题说,都不喜欢。
却在心里,把他没见过几面的父亲,当做是全部的精神支柱和信仰。
因为抵御恶意与伤害,需要信仰。
南城是偏僻又不发达的小城市,那地方有爱聚集的大叔大娘,背后喜嚼人舌根,在家里嚼,给小孩听见,在街上嚼,给城里人听见。
一传十,十传百。
骂人的话,总是极恶毒。
大人至少会在打上照面时,收敛嘴巴,放低声音,用眼神杀人。小孩最无顾忌,有样学样,理直气壮。
“喂—我妈说你爸爸妈妈杀了人…”
“你爸妈真的是兄妹啊…那你会不会有一天,再长一只脚出来…”
“离他远一点…他是怪物…他们一家人是怪物家族…”
恶意的源头从南面来,从北面来。
他问第一个问题。
“你们不能结婚,为什么要结婚,不能生我,为什么要生我?”
为什么要让我被人骂是怪物。
许喃没有抱他,因为他站得很远,很小的年纪,过于早熟,面容阴郁,对着母亲也有无法消除的距离感。
许喃告诉他。
因为爱。
他问第二个问题。
“爸爸杀人了吗?”
许喃慢慢蹲下来,侧脸望着脚边的一株不知名的小花,没有看他,说:“小忌,你看看这栋房子,这是爸爸搭的房子,那时候还没有你,家里很穷,请不起工人。是爸爸一块砖一块砖把它搭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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