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屏幕,数字清晰。
38.5度。
还好,不算特别高。
她舒了一口气,半蹲在他床边。
“起来吃点东西好吗?”
她又细声问了两遍,回答她的是许忌粗重又倦怠的呼吸,她原地没动许久,眼睛在黑暗里逐渐适应。像摄像机聚焦一样,渐渐清晰。
他嘴唇惨白,眼下很浅的黛青色,额间的碎发被汗氤湿,身上热意很浓重。
她心里拧成一团。
对一个发着烧的人来说,睡觉和休息,比吃饭更重要,许忌需要的也是安宁的睡眠。
她又安静呆了一阵,起身端着盘子,离开许忌的房间。
走之前,她掀开了小半他屋里的窗帘,月亮摇落银辉,空明月色婉转地流淌进来,似水波温柔,在木色的地板上,微澜起伏。
片刻静谧。
许忌撤下盖在眼前的手,看着天花板。
许甄端走了晚饭,留了一杯水在床头。
许忌慢慢坐起身,他身上烫得吓人,嘴里的水分也几乎被烧干了。他小时候发烧最厉害的一次,烧到了四十度,烧退之后,嘴里都是水泡。
他不知道自己这回烧到了多少度,但身体知觉告诉他,并不严重,是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他半靠着,侧头,看着那杯水,喉咙里干痒难耐。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后,垂眼,看着手上那个玻璃杯。
这杯子里不是白开水,是糖水。而且是葡萄糖兑的水。
冲糖水的人,似乎是担心他没有吃饭,会低血糖,所以卯着劲往里面放糖,他只喝了一口,浓糖水涌进干涸的喉管里,微涩粘黏,甜得腻人。
许忌最讨厌甜的东西。
嗅觉讨厌,味觉更讨厌。
这次,他却没像从前一样,避之不及。而是望着这杯水,一直沉默。
窗外掠过一只鸟,风打着玻璃窗框空响。
夜鸟从南飞到北,从北飞到南。盘旋一圈后,收拢双翼,停在他的窗台上,它乌溜溜地眼睛灵动地闪烁着,望进屋内。
桌上,有一颗橘子糖,和一个已经空了的玻璃杯。
第7章 鸢尾花
“我妈妈说他有病,会死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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