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翠鸽应召而来,一五一十道:“用过午膳那会儿,驸马的确往后堂来过,只隔墙站了一会儿便走了。”她略有些惶恐,道:“陛下说过许驸马出入思政殿,奴便不曾拦着,也不曾上报……”
“无妨。”穆明珠温和道:“朕只是问一问。驸马若来,不必拦,带他来见朕便是。”
“是。”
穆明珠又在那松柏下略站了站,这么看来,齐云是听到她午间与萧负雪的对话了?
她大略回想了一番自己与萧负雪的对话,自认为态度很明确,不至于叫齐云误会。
那怎么这半天都在怯生生观察她呢?
穆明珠回到寝室的时候,齐云正拿了她的大氅要出来寻。
穆明珠不动声色,笑道:“今夜月色却好。”
她刚才仔细想了想,她跟齐云虽说互相喜欢,但两个人在感情上其实都没有经验。
如果不是重生的际遇,前世的她根本无法看穿齐云桀骜乖戾的伪装,看到那颗喜爱她的心。
正所谓相爱容易相处难,两人彼此说喜欢简单,可是要怎么不误会、不后悔地在一起长久却需要经营。
她一定有她在感情上不够成熟的地方,齐云也一样——比如他总是藏起心事来。
她想,这正是个机会。
她可以看看齐云藏着心事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以后若是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便全然了解了。
不至发生前世那样的遗憾。
穆明珠趴到小榻窗沿上,推开长窗,指着天上的月亮给齐云看,笑道:“你瞧,月婆婆烤火呢。”
月亮周围罩着一圈朦胧模糊的光,好似月宫中的人在烤火一般。
齐云来到她身边,学着她的姿势俯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抿唇一笑,低声道:“明日大约又有雪。”
穆明珠不错眼珠看着他,看着他那浅淡的笑意是怎样迅速消失,看着他是如何在回眸看来时藏起黯淡的神色。
“仔细手冷。”齐云眉眼温柔,握着她的手腕,把她还按在窗户上的手缓缓捉回来。
一旦留意观察,穆明珠发现哪怕是齐云,其实也很容易看穿。
他给她揉搓着暖手,可是低垂的眉眼偶尔失神,显然是心中藏了事情。
穆明珠咽下探问的话语,佯装不知,又捡起案上倒扣的杂书,笑道:“看了一整日奏章,眼睛都酸了。你给我念一则故事来听。”
“好。”齐云便接了那册书,坐到她身边去。
穆明珠钻到他怀中去,要他揽着自己念。
齐云咬着下唇轻轻笑起来,念了一则竹精报恩的志怪故事。他从前说起正事来,声音偏于寒凉,是逼供刑讯的利器,但此时给心爱的人讲起故事来,声音却极缠绵,好似有一只温柔的巨兽在他胸腔中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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