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燕慢了一步,听到马车内有轻微的声音,探头一看,却见被剥得只剩中衣的高僧虚云、双手双足被缚,正蜷缩在车厢里。
秦燕大惊,忙入内给他解开——却见那捆住他手足的乃是秦王殿下的衣带。
“这、这……这秦王殿下实在胡闹。”时人崇信佛教,秦燕也不例外,对享誉全国的高僧虚云还是很尊敬的,想解了自己的外袍给他披上,一摸才想起全湿透了。
虚云一得解脱,顾不得手足酸麻,先往车凳底下的抽屉中捧出来一件僧袍——这却是珍藏着的那件金色袈裟。
他穿了袈裟,盘膝而坐,这才低声道:“多谢。”
秦燕递了自己的水囊过去,见他唇上起皮、手腕上有红色的勒痕,怕是给秦王殿下捆住许久了。
虚云轻轻摇头,并没有接过水囊,闭目合十,竟已是入定之态。
秦燕不敢打扰,便下车而出,往前面寻秦王殿下与哥哥。
队伍终于在这风雨交加的夜里,再度挪动起来。
秦烈与秦燕受了这次戏弄之后,也谨守分寸,不再入秦王马车,只在马车两边骑马守着。
忽然队伍后面有宿卫快马上前来,至于秦烈身边,低声禀告道:“校尉,虚云大师说有一册要紧的佛经遗落在济慈寺,派了一名僧人回去取,调拨了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
秦烈已经听弟弟说过虚云高僧的遭遇,听说是取佛经,便没有很在意——只要秦王没有跑,便一切好说。
况且秦王领众僧人出行取真经的消息,在今日午时便已公布朝中,此时建业城中应是尽人皆知了,再没什么好通风报信的。
秦烈略一点头,表示知道了,便要那宿卫再回僧人队尾去。
马车窗帘忽然又被扯开。
少女美丽含笑的面容出现在窗边。
“本王自己坐着无聊,你上来陪本王说话吧。”穆明珠遥遥一指秦燕。
秦燕微微一愣,抬头看向对面的哥哥。
“怎么?本王还不配跟你说话了?”穆明珠嗓门并没有提高,但语气已经极为不悦。
距离前方的驿舍还有不足三里路,秦烈不愿横生枝节,便冲弟弟点了点头。
秦燕下马上车,在密闭的空间内单独面对秦王殿下,有几分局促,低着头道:“殿下想说什么?”
穆明珠没有回答,只上下打量着他,兄弟二人中,这弟弟显然是更好拿捏的那个。
她方才有逃跑的机会,却没有走,是因为她想要不为人察觉地离开。
她逃走了,母皇却不知她逃走了。
这才会是她的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