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扯起榻边叠着的锦被,给她从头到脚包裹起来,动作罕见地有一丝慌乱。
穆明珠被他包成个粽子,努力探出头来,望着满面不自在的少年,忍笑嗔怒道:“你干嘛?”
齐云面红过耳,别开视线不敢看她,有些别扭地侧坐在榻边,闷声闷气道:“别……别受了寒。”
穆明珠再忍不住,吃吃笑出声来,一抬手就要从锦被下出来,道:“哪里会受寒?我还觉得屋子里烧太热了呢。”
齐云紧张于她的一举一动,在她抬手的刹那,出手按住了被子一角,听她发笑,大约也知她故意作弄,颤声压抑道:“殿下,别……”带了几分讨饶的意味。
穆明珠笑个不停,怕再继续下去少年会落荒而逃,稍微安分了些,自己抓着堆到脖颈的锦被,挪到小榻靠窗的一角,转而谈起正事来,道:“我杀柳猛一事,建业城中是何风向?”
齐云松了口气,轻声道:“殿下杀柳猛时,臣已离开建业。”他从过分羞涩紧张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答完之后,才意识到原来方才在书房中,他说自己来时那一日她正与荆州都督邓玦北山游猎——公主殿下全然没听见。
穆明珠“哦”了一声,便抛开了这个问题,又笑道:“你来了正好。我前番杀了那柳家家主,林然与萧渊都要我留意警戒,担心会有跟柳家相关的故旧贼子行暗杀之举。虽然目前为止一次都没成功,但我听林然说,在这趟来襄阳的路上提前排查出几处危险。”她看向齐云,神色正经了许多,道:“你这趟来,带了哪边的人?”
齐云听她提起安全的问题,立时关切,倒是完全忘了不自在,低声道:“带了黑刀卫中的秦威等人。”又道:“上庸郡随行来的将领,已经命他们回军中了。”
穆明珠点头,明白母皇这是用齐云查案,然而这只是暂时性的,还是说因为齐云拒绝退婚、要把齐云从北府军中撤走呢?又或者母皇是要一石二鸟,再探她与齐云之间的关系?而母皇要齐云来查跟她相关的流言,如果果真是从黄老将军那封信来的,那么关于拓跋长日的事情,会不会是从梁国境内传回来的?
“这流言虽然无稽,却也有一点真。”穆明珠思量着,淡声道:“那就是拓跋长日的**。我仔细想过,如果消息是从扬州传出来的,那么外人知晓也是在拓跋长日离开之后,否则当初我买下拓跋长日、孟非白送走拓跋长日都不会那么顺利。譬如若是当时谢钧知晓梁国小皇子在扬州,岂会毫无动作?如果不是从咱们这边传出去的,那就是从梁国传回来的——说不定与黄老将军呈给陛下那封信有关。”大将军呈送皇帝的密信,不但有上锁的密匣,还有专门的火漆,既然如此机要,除非皇帝授意,自然无人能看到。
“母皇看完信之后,都召见了什么人?”穆明珠回忆着道:“当时咱们在公主府相见,你说之前在皇宫中住了两日,借口要问重骑兵的破解之法,才得以出来的,是不是?”
齐云道:“陛下看过信后,那两日没有见底下官员,只召见了穆国公与牛国公说话。”
一个是皇帝的长兄,一个是皇帝的妹婿,可以谈政务,也可以是谈家事。
难道黄老将军送出的那封信中,真的涉及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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