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珠忙应了,见皇帝穆桢似乎无意再讨论她与齐云的婚事,微微有些犹豫。
皇帝穆桢看出来了,手中仍捏着齐云的回信,口中淡声道:“如今边境还有梁兵异动,齐云在前线又受了伤——这事儿……”她抖了抖手中那薄薄一页信纸,“事有轻重缓急,你明白的,不是吗?”
这就是说国家战事为重,婚约之事为轻。
穆明珠垂眸领训,不敢再问。她是故意如此作态,但大概是表演太好了一点,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皇帝穆桢盯着她,淡声道:“如此不乐,是心里还惦记着右相?朕方才见你情形,还以为那日桂魄湖中朕说的话,你当真听进去了呢。”
穆明珠迟了一息才明白过来——母皇看她方才与萧负雪的互动,认为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迷恋萧负雪了,既然心中没了迷恋之人,又何必着急解除婚约?这桩婚约已经变成双刃剑,齐云咬死不松口,第一次会取得皇帝的信任,但若一直固执下去,迟早会触动皇帝的逆鳞,影响他自己的前程。而比起一个只有情意的少年来,穆明珠更需要一位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她得保住齐云的前程!而要母皇消除对她和齐云可能联手的猜忌,她绝不能停止对右相萧负雪的迷恋——至少在母皇看来,是不能停止的。
穆明珠垂眸笑道:“母皇的教导,女臣牢记心间。如今国事为重,雍州之事为重,至于右相大人……”她眨眨眼睛,道:“不着急。”
皇帝穆桢没料到她这样的反应,被逗笑了一瞬,摆手笑叹道:“这等事情,朕实在不知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你若是问你宝华姑母,说不得还能得几条好建议。”说笑了几句,便命穆明珠退下了。
待到穆明珠退下之后,皇帝穆桢敛了面上笑容,垂眸盯着齐云的回信,神色有几分冷峻。
李思清在旁隐约猜到来龙去脉,轻声笑道:“大约是因为公主殿下写去的信,齐都督信不及,以为是殿下诓骗他……”故意含糊说皇帝已经默许两人解除婚约。
皇帝穆桢摇头,缓缓道:“齐云这孩子,犟得很——像他父亲。”她轻轻把那一页信纸放在案几上,冷漠道:“少年人痴情,再过两年看他。”
少年初萌爱意之时,恨不能为之生、为之死,可待到眼界打开、尝过权力的滋味,以皇帝穆桢一生之所见,未曾有一人选爱侣而弃权力。
暖融融的日光透过明窗洒落下来,皇帝穆桢靠在引枕上陷入了沉睡。
李思清轻手轻脚收拢了皇帝已经批过的奏章,其中也包括夹着齐云信件的那一份。这些奏章若非要发出去的,都会积攒起来存档,收在宫中的殿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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