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公主殿下回来,私下多少话都好问、好说。现下的确不宜再于扬州兴兵。”
皇帝穆桢重重透出一口气来,目光从李思清脸上看过去、看向左相韩瑞、最终落在萧负雪面上,淡声道:“右相,你与公主师徒情深,却不知这一番救她,要把她逼到绝境里去。”她眼皮轻轻一抬,道:“若是公主这次不能如期归来,那可是再无回转余地。”
正如穆明珠此前数次借口不肯离开扬州一样,如果这一次穆明珠不肯奉召归来,那就是连最后一层遮羞布都扯下来了。
萧负雪头压得极低,颤声道:“陛下,臣教导公主殿下八年,清楚殿下为人秉性。扬州一事,其中必有误会。只要陛下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殿下必然欣然而归。况且焦家与废太子牵连一事,有人证赵洋还活着。待到众人回到建业,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皇帝穆桢沉默片刻,淡声道:“但愿吧。”便命李思清草拟诏书,要穆明珠从速归来。
“至于陈立等人的罪名……”皇帝穆桢有些疲惫地扶着额头,见萧负雪似有话要说,先开口道:“待你那好学生真的回来了,再议不迟。”
“是。”萧负雪应下来,待皇帝离开后,走出思政殿,却是心中忧虑。
以时间推算,穆明珠得胜之时,收到的正是皇帝申饬最严的那几封旨意,也不知她能否忍耐下来,果真按期归来。
萧负雪一路担忧思量,至于府中书房,已是夜半时分,自从萧渊离开建业去扬州之后,整个萧府便安静了许多。
萧负雪素来喜静,书房内外无有仆从。
他独立于窗前,望着园中竹叶上映着的烛光,踟蹰许久。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墙侧书架上的一方长锦盒上,那里面收着公主亲赠的罗伞。
罗伞上她亲笔所书的八个字,嵌着他的字。
赠伞之时,她同他说过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萧负雪轻轻一叹,终究摊开笔墨,亲笔写了一封给穆明珠的密信。
而萧负雪的担忧不无道理,因为扬州城中,解了兵临城下之困的穆明珠,白
日才忙过悼亡牺牲的士卒等要事,晚上便独自在书房中翻看前几日的旨意、密信。
这几日来,从建业城中发出来的各种信件连绵不断。
但穆明珠一直搁置了没看,包括母皇发来的,因为她清楚在她打赢这一仗之前,母皇写来的信中不会有她想看的内容。而她果然没有猜错。
在那些她被重兵围困的日子里,建业城中发来的信,唯有恐吓、逼迫与斥责。
穆明珠早已料到,看下去却仍觉得心中发堵,待要置之不理,却仍想要知道母皇都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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