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壮自卖入焦家为奴,能得卖身的一吊钱,也就是一千文。而一斗米就要八十文,就算一个人每天吃半饱,一斗米也不过只能吃七八天而已。若是这人拖家带口,那卖身的一吊钱,也只能供一家一月之用罢了。
王长寿试探道:“殿下问这些,是想买人买米?”
穆明珠道:“你倒是机灵。”
王长寿便道:“人好买,米却难。若是殿下自己买的不多,自然够。可米行里现在也没有米,半个月前奴亲眼见的,手里还有几个银子的人,凭着银子在手,也买不到米。因为米行每日只肯卖一点,有的米行是真的快没有了,但许多米行都是留着米,等着后头价更高了再卖呢!这些米行……”他压低了声音,有几分气愤与仇恨,“背地里都是焦家的产业。”
“难怪说世事洞明皆学问。”穆明珠叹道:“你常在码头上跑,见识倒是比许多朝中大员还高。”
王长寿一愣,摸头笑。
他进来第一番拍马屁,看穆明珠反应便知拍到了马蹄上,多嘴多舌倒不如质朴憨厚。
说话间,静玉终于姗姗而来。
只见他手持法杖,身披袈裟,微微敞开的领口还别出心裁得簪了一枝红蔷薇,与他那洁白的肌肤交相辉映,好不美丽。他一入书房,便是一阵异香袭来,娉娉婷婷至于穆明珠跟前,娇滴滴开口,柔声唤道:“殿下召见奴?”
王长寿一个码头上风里雨里的糙汉,几时见过这阵仗?若不是见来人的确是个光头,还以为是哪里蹦出来的妖精。
静玉全然没留意王长寿,一丝眼风搜不曾往他身上扫去,只望着穆明珠一人。
他得了通传,得知殿下要他做和尚打扮前去,不许他以绫罗包头插珠翠,不免有些想法——难道殿下还真就好和尚这一口?他在房中折腾了半日,换了好几条僧袍袈裟,挑了好几朵不同的花,试了许多色不同的香,最后终于打扮停当,怀着今日就要成为人上人的激动心情,迈入了内院书房中来。
穆明珠是已经习惯了他蛇蛇蝎蝎的模样,就算是做和尚,这静玉也一定要做美和尚。
见了他这副模样,穆明珠没有太惊讶,笑道:“瞧着倒是瘦了些。”
静玉立时委屈道:“可不是殿下心狠,饿了奴两日……”他掐着宽大的僧袍,给穆明珠看他那盈盈的腰,“饿得奴腰都快不见了……”一面说着,一面就往穆明珠身前蹭来。
穆明珠一指门边,忍笑道:“你去见见长寿。”又对王长寿道:“这是今日要跟你同去办差之人。”
静玉诧异,道:“办差?”他回身,这才看到站在门边的王长寿,见是个络腮胡子粗布衣裳的壮汉,一看便知道是下里巴人,怕是连他领口簪的是什么花都认不出,实在不觉得自己同这等人有什么差事好办。
王长寿已是欠身同静玉道:“见过郎君。”便叉手等穆明珠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