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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输对方一百之数?”穆明珠不信,看透了萧渊的用意,背过身往席间走,在萧渊正有些失望的眼神中,随意将手中的箭簇往后一抛,却是正中投壶之内,这才却没有跃出。

“一百!”萧渊跳起来,笑道:“你方才这一手玩得漂亮,几时教教我?”

穆明珠一扬下巴,故作倨傲,道:“给本殿斟酒来。”

萧渊果然弯腰下去,提壶斟酒,亲自捧至穆明珠手边,笑道:“师父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穆明珠与萧渊坐于上首说笑,看底下分作两队,分曹射覆、吃酒藏钩,又有府中宾客所作新赋,由歌姬曼声轻唱出来,和着夏夜暖风中的花香,直叫神仙也恨不能来这人间繁华之所游历一番。

酒至半酣,宴至尾声,案上明烛堆泪,周旁乐音渐低,萧渊抽出腰间折扇,递予穆明珠看,醉眼含笑,语带深意,道:“这是我近日新得的爱物,最难得是扇面上的诗,乃是宋先生亲作……”他扣在扇柄的拇指轻动,立时便将扇面“哗”的展开,露出扇面上酣畅淋漓的字迹来。

穆明珠垂眸细看,见那字迹沉郁,诗中有“乌头白,马生角,死生终复见”等悲痛之语,便知这是宋冰为虞岱所作。她轻抚扇上字迹,低声道:“果然是好诗。”

萧渊留意着她的神色,闻言道:“酒劲上来了,倒觉园中闷热,咱们去池边走一走如何?”于是撇下满园宾客,与穆明珠起身而行,示意宋冰跟随。

池畔幽静,对面园中的灯火恍然似另一个世界。

从人远远侍立在后,穆明珠行至池边假山畔,驻足回望宋冰,手掂着萧渊递来的折扇,道:“这才像是个说话的地方。”便笑睨了萧渊一眼,道:“还吞吐什么?”

萧渊立在她面前,双眸发亮,恳切道:“我知自周瞻事变后,你不愿再沾手政务。若不是别无他法,我断然不会要你入这浑水。你若是不愿牵涉其中,便当今夜不曾来过,我也绝不怪你。”

穆明珠望向萧渊身后,见宋冰立于柳树下的阴影里、茕茕孑立,笑骂道:“萧渊,你这话说的没意思。我还不清楚你吗?我今日既然来赴宴,便不怕你揽下的事儿。怎么?”她挑眉笑道:“只许你做英雄,不许我做?瞧不起谁呢!”

萧渊双眸愈亮,道:“给殿下赔罪了!”便招手示意宋冰上前来。

宋冰从树影下走出来,快步上前,至于穆明珠跟前,径直跪下去,张口欲语,却喉头哽住。

穆明珠在假山石床上坐下来,淡声道:“宋先生起来说话。你要救虞岱?”

宋冰依言起身,稳下情绪,颤声道:“是。”

萧渊在旁解释道:“宋先生与虞岱乃是死生师友。自二十年前,虞岱被流放南下,便一直不能归来。虞岱老母在建康城中,一直都是宋先生在照料。半年前虞岱辗转托人递信回来,道是于南边酷热之地,身体已大为损坏,流放之处少食无药,怕是死在眼前,因此将幼子托付给宋先生。宋先生得信后,半年来寻遍了门路。只是虞岱当年辅佐故永和太子,锐意革新,触动世家利益,如今要救他性命,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干系非小。我素来敬仰宋先生才学人品,虽无缘得见虞岱,却见过他的诗作政令,因此愿意出手相救。我近来也是用尽法子,连你舅父穆国公和姨丈牛国公处的木钟都撞过了,可是他们要么是不敢沾手、要么只管打马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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