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晏洲忍住了。
他喜欢看阿树哭泣的眼泪,但不是在这种场景。
更何况,他不能让阿树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
在阿树看不见的视角里,顾晏洲慢慢勾起唇角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似是菩萨般的悲悯怜惜,又似是残忍中掺杂几分快意。
真可怜啊。
我的晚晚。
但是这样,你就可以完完整整属于我了。
顾晏洲清冷的声音在阿树耳边响起,安慰着她惊慌彷徨的神魂:“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吧,晚晚。”
然而阿树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我明明已经提前赶回来了啊。”阿树嗓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神色有几分恍惚木然。
她也不在乎顾晏洲听到这些奇怪的话后会有什么反应,一直在喃喃自语重复着:“为什么重来一次,我还是没有赶上呢?”
“为什么没有赶上呢?”
夜色寂寥,楼道窗外的月光惨白,斜斜地倾洒进来,笼罩住孤苦相拥的两个人。
男人言语温柔的安抚着怀里的女孩,耐心轻缓地拍着她瘦弱的脊背。
直到女孩哭得半昏半睡过去,他才停下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来,稳稳地走下楼梯,将一切晦涩血腥都抛弃在身后。
昏昏沉沉里,小姑娘的手指还紧紧抓着顾晏洲的衣摆,嘴里含含糊糊,继续说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我不能忘记,我不想忘记……”
“忘记什么?”顾晏洲凑近阿树唇边,试图听清她的话。
而阿树没有回答他。
顾晏洲垂眸看着怀里横抱着的女孩。
苍白脆弱,宛如一朵暴风雨摧残后的花朵,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散。
他安静地走在无灯的街巷。
周围尽数是荒凉破败的贫民窟,而他一身乌黑西装,气质矜贵冷淡,狭长眼眸半垂着,世间万般纷扰不入他眼眸。
似是云端高坐的神明,与附近的环境格格不入。
双手横抱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小姑娘,半张脸埋在他的怀里。
纤细白皙的小腿,乖顺柔弱地顺着臂弯垂落,露出的皮肤比冬日新雪还要白净。
无端地让人想要在上面恣意涂抹,印上不可磨灭的印记。
黑夜沉沉。
深巷里溢出一声叹息。
似是矛盾纠结许久,最终无可奈何的妥协。
顾晏洲轻笑一声,咬字带着几分缱绻,自言自语道:“怎么办呢,我总是会对你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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