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北雁南归。
客栈外一声鹰唳长鸣,红日破晓而出。
窗外是连绵孤山。
苍茫雪地,皑皑白雪落了满院子,一如当年南国海棠花最盛时的模样。
薛琅站在窗前,遥遥远眺着远处的无尽山脉,一山又一山的绵延,苍远辽阔。
昨夜又做梦了。
梦到了阿树儿时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那段时光。
一晃,十年了。
门外传来几声轻响,小厮上来敲门,打断了薛琅的回忆。他戴上兜帽,拿起桌上佩剑,打开房门。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立在门外,拱手道:“王子殿下不愿见你,请回吧。”
“怎么,顾锦之疯癫至此,连阿树的……墓,都不允许去祭拜吗?”薛琅冷笑道。
阿树的墓。
纵然已经到了轩辕国大都,来到了阿树最终的埋骨之地,薛琅也很难将阿树的名字与墓地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天昭二十四年,当薛琅终于完成昭阳帝的秘密任务,回到京城复命时,才得知昭和公主远嫁轩辕国的事情。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呆愣愣地抬头。看到大殿上,昭阳帝高高坐在御座之上,隔着珠帘,神色莫辨。
他沉默告退。
薛琅失魂落魄走至殿外,燕朝桓早在玉阶下等他。
“阿树留了封信,叫我等你回来后,亲手给你。”
他看着燕朝桓,嘴唇嗫喏片刻,哑声道谢。
回到家中,薛琅盯着薄薄的信封枯坐一夜,才行动迟缓滞涩地拆开信纸。
信笺上只有寥寥几字:
“愿君此生扶摇乘风,长乐无极。勿念。”
不提他们曾经年少相伴,也不再提起那场欢梦成空。只有简简单单勿念二字,是阿树对他最后的话语。
往后一段日夜,他曾无数次梦到,自己不顾一切,去轩辕国抢走阿树。但醒来后,如同一袭寒冰透彻心凉,冷静下来。
阿树说勿念,就是让他不要再去找她。
纵使心中再多不甘,千丝万绪的想念,几乎将他整个人折磨疯了。但薛琅知道,他会听从阿树的愿望。
勿念。勿寻。
可如今,他的小公主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魂断他乡。
每隔三月,轩辕国都会有信笺送至大昭,是阿树亲笔所书,寄给昭阳帝。有时候燕朝桓会将信拿给薛琅看,也算是宽慰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二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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