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喜,连忙快步上前走至阿树面前,将花环小心翼翼搁放在桌上,不让花枝被压蔫变形。然后绕到阿树身后,开始仔细地将她发间的环佩一样样拆去。
阿树也不问,薛琅是否知道她头上那些复杂的发饰该怎么拆卸。反正她是放心大胆的将事情交给他去做,十足十的信任,他不会弄疼她。
“对了,”阿树忽然想起她进殿门前顺手递给烹云的那几朵花,“你将花给清商送过去,让他插在花瓶里。”
烹云福了福身,退出殿外。煮雨也跟着退到门外,去吩咐其他宫女准备午膳。
“这大过年的,顾琴师也没有回家团圆吗?”薛琅状似不经意地问。他手上动作轻巧灵活,有条不紊地将指缝间比锦缎还要顺滑的乌发打理整齐。
“他在京城无亲无故,我想着他回到自家一个人也挺孤独,过年也就让他留在宫里了。”
薛琅垂眼,仔细从镜子中打量阿树的神色,见她困意连连,就没再多问。
倒是阿树主动问他:“京城最近有什么新流行的妆容吗?”
薛琅无语,没好气地说:“你是真把我当做整日梳妆打扮的少女了吗?”
阿树托腮,笑嘻嘻:“狐狸就要有狐狸的样子嘛,要对得起自己的美貌。我要是长成你这样,就整日黏在镜子面前梳妆打扮,变成天下第一美女。”
“……”
一时分不清,阿树是在夸他还是损他。
但薛琅确实研究过京城新流行的妆容和服饰,甚至幻想过,有朝一日能为阿树描妆打扮,私底下还对着自己的脸练习了很久。
当然,这一点是不能让阿树知道的。
不然又给了这个小公主肆意嘲笑他的理由。
薛琅手中握着玉梳,目光柔和缱绻地落在女孩身上。好似南国的春日江水,温吞又缠绵,静静地随着岁月流淌,不会让人感到压迫和紧张。
阿树坐在锦凳上,侧对着轩窗。
薛琅已经如数将她头上的发饰拆净。如瀑青丝披散开来,绸缎般倾泻在衣裙之上。她微微扬起一张素净的脸,方便薛琅给她化妆的动作。
小姑娘双眸轻阖,长长的睫毛乖巧地垂落,在眼睑下留下扇子状的阴影,一纤一毫都无比精致。只是唇色稍显苍白,显得有几分精力不足。
薛琅在桌上挑了一盒海棠色的胭脂,在指腹晕开,轻轻点压在阿树的脸颊。因为要描妆的缘故,他微屈膝凑近阿树的脸,二人呼吸交融在一起,从背影来看,像一对交颈缠绵的水中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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