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般啦,也没有很厉害。
阿树在心里故作谦虚的推辞了一下。她其实只用动动嘴皮子,将想到的配方吩咐给清和宫的小厨房,而她本人至今连厨房的门槛都没跨过。
但面上还是大言不惭点点头,笑纳他的夸赞:“下次叫小厨房也给你留一份。”
顾锦之弯了弯眉眼,又道:“臣早年在外游学求艺,也收集了不少糕点的配方。若公主有兴趣,臣稍后誊抄一份交于煮雨姑姑。”
“好呀,”阿树聊到她喜欢的话题,话又多了起来。
“清商去过那么多地方,想必定是领略了无数美食佳肴。本宫之前看一本游记,作者对偶然路过的小镇上的豆腐丸子大肆赞扬。说道是焦皮酥脆,里层豆腐软嫩可口,入口即化,芯里还掺了肉末与薯泥,甜咸的口味如水乳交融。一口咬下去,骨汤腌熬成的肉末咸香溢满喉咙,似是仙人飘飘欲飞。只可惜那个作者没能求得秘方,便离开了小镇。后来再返回原地,做豆腐的人也早换了摊位。”
“本宫看完这段故事,也叫厨房试着做了书中的豆腐丸子。但苦于没有秘方,做出来的菜总差那么点意思。”
阿树说到这,忽然有些情绪低落,垂了垂眼眸。
她生长在天下最繁华富饶的地方,有着最高贵尊荣的身份,无数人跪拜景仰,但却只能一辈子困囿在这四方红墙金瓦里。哪怕皇恩浩荡,她比其他姐妹有更多机会出宫玩耍,但终究只是一只笼中鸟,被划定了狭隘的活动范围。
她想去看祁连山的积雪,去看沧海的白浪飞鸟。
庄子《逍遥游》里记录了鲲鹏之高远浩大,也提及蜉蝣之瞬息渺小。前些日子从京中巷收来的新话本里,寥寥几笔谈到西边深山里发现了朱雀神兽的踪迹,也更新了东边沧海深处人鱼化形的故事。
太子哥哥曾从战场上给她带回骆驼脖子上的铃铛,摇晃起来声音沙哑苍凉,和宫铃清脆的声响不同。
她很想知道,大漠的夕阳和京城是不是也不一样。
只不过,这辈子或许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注定不是离经叛道的性子。哪怕心里再想要追求自由,身边牵绊挂念太多,父皇母后还有她蠢呼呼的太子哥哥,她怎么舍得离开他们。
更何况她从出生以来就身体虚弱,这么些年来也只养的看似和平常人差不多,但御医说她千万不能受惊或劳累,轻则心慌气短,重则魂断香消。
顾锦之信手摘了御花园道旁的一株海棠花枝,递与阿树,打破她有些低落的情绪。
她愣愣的接过花枝。
三朵浅桃色的重瓣海棠盛放在这一节花枝上,鹅黄的嫩蕊微垂,在和风里飘摇。清淡的花香萦绕,一下子酝酿的情绪如水雾蒸散了去。
这是顾锦之送给她的花。
脑子里转过诗词集子里陆放翁的“猩红鹦绿极天巧,叠萼重跗眩朝日”、“虽艳无俗姿,太皇真富贵”和其他大家的“清晓近帘栊。胭脂谁与匀淡,偏向脸边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海棠花底东风恶,人情不似春情薄”等等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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