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桦的叶片,天寒地冻的高山里除了松、杉以外,数它最多。
落叶枯黄而泛着微微的金色,在小椿的注视下隐约变成了银杏的模样。
她合拢五指,望向星空,忽而茫茫地想着。
或许这个世间,唯有自己才明白那位前辈最终作此抉择时的心情吧。
她似是而非地抿起唇来,思绪漫无边际地蔓延。
寻常妖族一千五百岁就算是高寿了,而三千多年于她而言还只堪堪成年。
树精的一生长得仿佛瞧不见尽头。
“我能比你撑得更久些吗?”
小椿垂眸自语般地询问手里的枯叶。
说完又笑起来,回答自己,“谁知道呢。”
*
嬴舟满脑子装着事情,忧思重重地折返回去,刚行至山洞前,大老远就发现一个黑影半靠在他房间外。
正奇怪,等走得近了对方也跟着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悠悠步出阴暗之处,一张刚毅如刀削斧刻的面容照在月光下,来的居然是重久。
“唷。”他不咸不淡地打声招呼,“等你很久了。”
作为表兄弟,重久平日里很少造访,对他的态度向来嗤之以鼻,所以嬴舟不得不感到意外。
“屋里坐坐?”
虽是如此,礼节上的东西倒也不能少。
重久难得不嫌弃,竟当真抱着双臂大步流星地进去了。
厅中的灯烛被嬴舟随手点亮,他也懒得给他煮茶,就着一壶凉白水往杯中一倒,便仓促地端上桌待客。
前者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瞥,信口问:“才送完小椿姑娘回来?”
嬴舟嗯了一声。
他貌似也懒得拐弯抹角,微不可闻地短促叹了叹,“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静夜中,呼啸的寒风分明在室外大肆张扬,而重久竟觉得自己听到了他呼吸一窒的动静。
嬴舟端杯子的手僵在半途,不上不下地悬在桌边,一时并未承认,也并未否认。
二表哥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不必再追问下去。
他发愁地一摇头,嗓音平平:“趁现在还早,你别再喜欢她了。”
嬴舟视线打了过来,随之眉峰微凝,满眼挂着莫名其妙,像是不太清楚面前这个人大晚上无故蹲他家门,又无故同自己说一堆不知所云的话究竟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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