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住结界的这片区域本就不大,很快,弥漫的浓烟已然烧出了一方滚烫的火海。
小椿隔着浓雾叫他。
高处的狼犬充耳不闻,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逐于重久身后。
他现在的瞳孔充着血,看上去更像一头魔化的妖兽了,利爪锋利尖长,连灰白的毛上也覆盖了一层妖冶的朱红。
活似那日在白於山出现的魔物。
嬴舟龇起獠牙,对准重久的脖颈张口欲咬,利齿的寒光乍然闪烁,面前竟猝不及防升起一支削尖的木刺,横在两者之间。
那倒刺来得并不凶猛,仅有一根,好似教训惹事的小猫狗那样,是个兜着劲的,近乎“温柔”的警醒。
狼犬踉跄着退了退,此刻才恍惚听得另一人唤他。
“嬴舟!”
燃着烈火的瞳眸随之迷茫地转向地面。
从高处俯望院中,站在那里的人模糊且渺小,可他总觉得,自己能看见她是仰着头的,神情锋利清明。
那不甚明朗的轮廓间,有一道认真的视线坚如磐石地打过来,无比清晰的落在身上。
被火星萦绕着的狼犬沉默的与之对视良久,随即他突然不再攻击重久,转而扭过脖颈,用力地撞击结界的四壁,眉眼中隐有挣扎之色。
康乔厉声道:“他想要出去!”
避人耳目的屏障到底不是无坚不摧,哪里经得起这样祸害,加之重久又不擅妖术,很快便崩出了几道裂纹。
康乔交指结了一个“山”字印,但听得“咚咚咚”三连巨响,结界外围登时落下数层牢笼,加固得密不透风。
据说狼的头骨是所有生灵中最坚硬之物,因而没了神智的嬴舟才会垂首反反复复地以头冲墙。
但再坚硬,骨头终究是骨头,而非铜铁。
小椿吃力地昂起脖颈,目之所及里,狼犬额上的毛在他不知痛楚的狠烈碰撞之下逐渐渗出殷红,触目惊心地铺开一片朱色。
她不自觉地颦了颦眉,身形未动,脚下的根茎却迅速生长,长出一根粗壮的树枝,一路将她托到高处。
少女修长白皙的手指往前一伸,萤绿的流光便极轻柔地抚上白狼受伤的前额,细腻地治愈那处裂开的血口。
而余下的嫩芽,则不知不觉缠上其四肢关节,企图安抚后者暴躁的情绪。
还未等枝叶深入,觉察到异样的嬴舟瞬间狂躁地嘶吼出声,不由分说地抖开了所有试图靠近的流光,固执地朝她咆哮。
正施术的小椿被骤然弹开,怔忡而担忧地收回手。
“嬴舟……”
狼犬毫无安定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暴虐,他淬火的眼眸冷冷盯着她,像是连最后仅剩的理智也荡然无存,发足狂奔而来。
“不行,他没意识了!”
康乔微一抿唇。
必须将人控制住,再不济也要把他困于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