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根本没有他,只是调戏他,消耗他,最多可怜他,就像大多数女人那样。
心渐渐冷了,他一点儿也睡不着了,干脆去门口吹吹风,路过铺着兽皮的一角,发现浮元满头大汗,嘴唇轻颤,好像在艰难地呼吸,又好像在说什么。
他悄悄走过去,俯下身,侧耳凑过去听。
“母亲……母亲……”
接着,她又唤了“无絮”。
是夫郎的名字吗?
薛肴见她难受,又不忍心,用布浸了凉水,为她拭汗。
才刚触到额头,就被她抓住了手腕。
“别碰我。”她睁开眼,瞪着他。
她很虚弱,薛肴不费力地挣开了:“你的伤,还在流血。”
布条上有湿痕,他能闻到血的味道。
浮元抽出一个锦囊,摸出一颗药丸放进嘴里:“吃了药就好了,走开。”
夜里看不清药丸的样子,但想到白日她仍有些泛潮的头发和靴子,就感觉不对:“这些药浸过水了吧,药效也散得差不多了。”
药丸理应小了一圈,颜色也变了,可浮元哪里注意过丹药本来的样子呢,平日都是侍官为她准备的东西,她从未多想。
“明日我给你去采几味新鲜的。”薛肴从药罐里挑出一片干枯的叶子,在她鼻下晃了晃,“现在,好好睡一会儿吧。”
不要,不要睡。浮元的内心叫嚣着,眼皮却耷拉下来。
她再次闯入了朝天宫的寝殿,巨大的帷幔由于她带入的风高高扬起,浸透成暗红色的纱料在半空甩出一串血滴。
这次的梦却没有在这里止住,她像被钉在原地似的一动不动,在帷幔扬起的同时,她认出了一张熟悉的脸,以及空空如也的床铺。
“无絮?”她看着少年无絮,声音瑟瑟发抖,却强迫自己问下去,“母亲呢?”
无絮眼神空洞,顺从地回答:“已经被我……”他抢了一下,嘴角渗处一股血流,又试图舔掉牙齿上的血腥,一个从发梢到衣角都在滴血的“血人”露出了一点亮白,亮白色一开一合,发出了声音,“……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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