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天吴大人走上前,摆手让人松开她,客客气气问:“你是何人?”
这语气,不像要置她于死地的样子。
范咏稼抓紧机会,福了身,不疾不徐道:“我来寻一位叫佟清云的大人,他是我父亲老友。门子帮忙捎了信,我心急,就在巷子那等着,不想扰了贵府清静,是我鲁莽了,还请大人见谅。”
天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朝旁边招了下手,立刻就有人上前说明:“佟清云写得一笔好字,马腹大人招了来,专给爷写贴,现下应在东五门处。”
天吴摆手,这人又恭恭敬敬退后。
“你寻他,是何事?说来听听。”
范咏稼斟酌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我兄长与人拌了几句嘴,被带了去,一时不得回转。家人着急,想托世伯帮着问个消息。大人,我们小门小户出身,不懂规矩,冒冒失失的,得罪了人也不知。我……”
因她回话时抬了头,有人上前,在天吴跟前耳语了几句。
天吴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打断她,问道:“等等,去思过庵的,是你还是你兄长?”
范咏稼抓住了重点,这话的意思是,他们见过范咏生,知道他俩长得像。
她忙点头道:“回大人话,是我,我去了那两趟。”
天吴点头,又招了个人上来,吩咐道:“去带了人过来,和她一处,先安置在园子里,好生招待,莫怠慢了。”
王爷的脾气,来得奇,去得也奇,刚才被这人一撞,立时收了剑,不管是什么缘故,总归是好事。
再者,这人与王爷的差事有些关联,自然不能再当犯人押着。
他这一吩咐,下面人办事速度跟上,立时就有人领着范咏稼回了刚才那院子,在厢房好生歇着。
端水倒茶,熏香摆饭,捧果子递帕子,来来回回十余人伺候。
满桌子好菜佳果,吃了一个月稀粥的范咏稼,眼里冒光,盯着那大肘子移不开眼,咽了口水却没动。等外头打帘的报“那范咏生来了”,她立刻起身,冲到门口,拉着范咏生上上下下看了几个回合,确认无恙,拉着他坐下,急道:“快吃吧。”
眼下两兄妹好好的,那就好好地吃喝,一会的事,一会再说。
她大口大口吃,范咏生却包着一泡泪不肯动。
范咏稼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劝他:“甭管什么事,已经到了这处,有得吃就先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
她说是这么说,眉头却拧着不得舒展。
人生,太难了!
范咏生垂下头,闷闷地说了句:“对不起,妹妹,我又闯了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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