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擦了泪,暗下决心:此生,再莫哭了,不值当的。
天刚蒙蒙亮,她翻身起来,在伙计的惊愕下,连吃了四大碗不要钱的稀粥,然后抱着夜里枕在头下的包袱,匆忙赶去思过庵。
也是她运气好,仍抄小路上的山,那破厢房里,慧音在,香霓姑娘在,还有个妙龄小姐也在。
三人见了她,都一脸惊愕。
范咏稼欢欢喜喜上前,把包袱往臂上一推,腾出手,亲亲热热地拉住香霓的手,急道:“姐姐,我想清楚了,我跟你去,去那自由国。你放心,如今我没钱没家,无牵无挂……”
没钱?没钱你来这干嘛!
香霓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本要说些狠话,奈何旁边还有个快谈成的18号,只得敷衍道:“我这还有要紧事,妹妹暂且去外头等等,过会子,我就来找你。”
18号只当范咏稼是来抢名额的,比她还急,挤开范咏稼,抓了香霓两臂,痛快加价:“姐姐,银子虽只几十两,但我还有些首饰,是我祖母留与我的,很值些钱,都把姐姐。还请姐姐一定要帮一帮我,这后娘手里的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香霓欢喜起来,用指尖压着契挪到跟前,再亲亲热热地挽了她臂弯,柔声道:“妹妹有仙缘,这船票呀,自是与她人不相干的,你只管放心。”
慧音很有眼色地动手拉范咏稼出去。
范咏稼没有反抗,乖乖跟着去了。上一次的指望,破在那一百两,如今香霓的态度,还有这银子首饰的。她悟了:甭管话说得多好听,这自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范咏稼,最终,什么也没有。
范咏稼失魂落魄下了山。只这一来一回,已是四五个时辰过去,眼瞧着要不了多久便要天黑,又得刮她三十文。
这可就要命了!
范咏稼顾不上难过,赶紧一条街一条街去问。开店的哪会随意招人,生意好的,自然是买人合适;生意不好的,又怎么舍得花钱请人。
腿都走肿了,才在天黑前寻到一处小饭馆。掌柜的有些年纪,怜惜续娶的娇娘劳作辛苦,愿意留下她,做些厨下的活。
原是管吃不管住的,范咏稼生得可爱,又愿伏低求情。
内掌柜上下一番打量,先拿了主意,道:“我们家业小,没得半间房空置,你若是愿意,夜里关了门,拿几张凳子拼一拼,也是个睡处。只一点,铺盖你自己预备了,我可是不管的。”
掌柜的嫌她碍事,正要赶人,得了娇妻一记眼风,赶紧闭了嘴。
只要不花钱,柴房都睡得,也不需置办什么铺盖,旧衣衫一罩,可铺,也可盖。
范咏稼赶紧道谢,就此住下。
范咏稼天没亮便起身,烧上水,躲起来擦了擦身子,然后摆桌椅、挂幌、打扫、烧茶水,舀一瓢米,熬上一锅稠稠的粥,又开始发面蒸馒头。
掌柜起得早,瞧见她一刻不闲,添了几分满意,尝过粥后,先是回味,接着皱眉道:“味道不错,就是太稠了些,不易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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