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霓并不需要知道这些目标具体在愁些什么,她只要说好自己的台词,能打动她们即可。
“这里山高路远,眼下没有家人来接,不知妹妹可愿听我说些闲话,打发下时间。”
范咏稼愁的正是这个,马车颠簸了半日才到,路程肯定不近。她挣来的钱,都藏在家中,每日身上不过带着三五文钱应急捡漏,这怎么回去,是个大问题。
她又上下瞧了一眼香霓,这姐姐看着富贵,不如先套个近乎,待彼此说些知心话,相熟了些,我便开口借上几个钱,托人带信或雇个马车回城去。
当下,她轻轻嗯了一声,主动挪到桌凳旁,殷勤地为这富贵姐姐倒了茶水。
目标人越单纯,她越好完成任务。香霓满意,款款走过来坐下,点点旁边桌面,道:“妹妹也坐。”
范咏稼与她隔着一个位置坐了,主动问道:“姐姐怎么也来了此处?”
童婆子断不可能是随便找个地方扔下她,且这庵名一听就不是善茬。她是被奸人所害,这姐姐,看着出身富贵有能耐,怎么也沦落到了此处?
“唉,妹妹有所不知,我家爷们出息,谋了几个官,但外头看着再风光,那都是男人们的。我们女人呢,有才有德,也不过是得两句空口评赞。大事上是一句不许插嘴的,我被家里送来,就因为伸手管了一点小事,就让我来此冷静冷静。凭她是谁家的,我们女人生来便矮一截,他们是璋我们是瓦。读书习字,明理涨见识的好事,女人一沾,倒成了无德无礼。这不是故意打压嘛!我呢,生了个不服气的性子,事事挣个出头,没少受人教训,但我自己心里痛快!我听人说,那海外之地,士农工商,人人平等,没这些跪来跪去的规矩。男女也平等,女子可读书,可做官,还不知出了多少个黄夫人这般的大商贾。女子能自个儿挑夫婿,挑个合心合意的,好的时候亲亲热热,不好了,一拍两散,痛痛快快再寻个更好的。”
范咏稼听得入了迷,杯子端在半空,僵住了。
香霓满意,接着说:“不知妹妹可有听说,前阵子,槐花巷那……有个可怜女子,被逼得走了绝路。被人欺辱调戏本不是她的错,偏这世道不惩恶人,还要在后头说她不检点。唉!”
香霓装模作样捏帕子拭那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借机观察一下这17号。
范咏稼没有她这般动容,而是一巴掌把桌子拍响,站起来怒道:“人长嘴,猪长嘴,狗也长,理他们狂吠乱咬做甚。我若是她,谁害我,我便弄死谁,一命换一命,也好过白白丢了自己性命。”
香霓一噎,倒是看不出,发面团子一样的萌妹,说话倒很有那边的风格。
她干笑一声,继续忽悠:“妹妹倒有些气性,难得。只是……我观妹妹面容,似有些不如意,我不便问,只管自大些,说教几句。人若不怜我惜我,不如痛痛快快离去,何苦委屈求全?妹妹,这世道,女人太难,能懂女人之苦的,只有女人。我没能帮到槐花巷那姑娘,一直耿耿于怀,今你我有缘,我却想尽力帮上一帮。我家有船,不日就要去往那自由之国,妹妹若是想去,我可以带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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