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月生性安静温柔,也被沈鸾感染得脸上多了些精神气,压抑在心头的石块仿佛轻了一些,只是也还在。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一个人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地会回想起那日的情景,惊恐的情绪席卷而来,让她裹紧了身子,只想远远逃离。
林婵月每当睡不着,就会散着长发赤脚走到窗边的矮榻上猫着,从窗户缝看天上莹亮的月亮,这件事,是不是只有她在承受着痛苦?
对萧然来说,这件意外,又意味着什么?他是不是当成了一个包袱,所以才会想要娶她赎罪,所以才会在她消失之后追过来?
林婵月不知道的是,萧然比她更煎熬。
因为酒后乱性,萧然把家里所有的酒统统处理了个干净,然而这么一来,每当他陷入迷茫,连个排解的手段都没了。
于是萧然一根筋地选择练剑解压,不过满怀心事的练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他意料之中地划伤了手。
血一滴滴落到地上,鲜红的颜色让萧然眼瞳收缩,猛地想起那日床褥上的印记。
他完全没有醉酒后的印象,可他也知道自己跟林婵月力量的悬殊,那日一定弄伤她了。
林婵月从小就怕疼,摔一跤能哭一个下午,全家就只有他能让她停止哭泣,有时候自己跟爹爹出去,回来晚了,林婵月的眼睛哭的跟只小兔子一样,见了他才破涕为笑。
那么怕疼的人,受了伤自己默默地离开,一滴眼泪也没见她掉……
萧然心口用力收缩,拳头紧握,刚刚划破的伤口崩大,血珠子不要钱一样连成了串。
“表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别动,我去给你拿药来包扎!”
萧然耳边仿佛听见林婵月的声音,每次他受一点小伤,林婵月就担心得跟什么似的,急急忙忙地去拿伤药过来,他要是不愿意,林婵月就红着眼睛,仿佛他受的是致命伤不赶紧处理就要归西了一样。
久而久之萧然也就习惯了,听她一边惊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伤处缠成粽子一样,反正到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会扯下来,不过为了避免麻烦,到她面前的话,萧然还是会将布条缠回去,省得她又惊恐一次。
血在地上汇成了一小滩,萧然贴身侍从瞧见,大惊失色跑过来,“大人,我去请大夫来!”
萧然将剑收回去,受伤的手缩进袖子,“不必,把地上打扫干净。”
不过是小伤而已,可是原来这样的小伤也会疼,明明以前看着林婵月泛红的眼睛,他每次都不屑一顾觉得她太多事,如今,却居然也感觉到了疼。
就好像,从前是林婵月帮他在疼,现在没有她在,疼痛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一样……
……
林婵月在沈鸾这里住了好几日,萧然终于忍不住上门。
沈鸾知道之后去问林婵月,“要见吗?人就在门口。”
林婵月默然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扇柄,沉默良久,轻轻摇了摇头。
沈鸾在心里叹气,“那这样,我去见他,约莫也是担心你,我去告诉他你一切都好,让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