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楚三取来笔墨纸砚,刷刷几笔,写了张白纸黑字的契约。
明鸢接过来看了:“赌一件事?什么事?”
“这我还没想好,若是姑娘赢了,随意提一件事,祝某必然赴汤蹈火,同样,若是在下赢了,也请姑娘届时答应一件事。”
他想了想,补充道:“不会叫你为难的。”
他也舍不得让她为难。
楚三的嘴角抽了抽,殿下这分明是利用身份之便,把人家明鸢姑娘蒙在鼓里坑。
更何况,即便这不是纸必赢的赌约,殿下也没吃半分亏,反正无论如何,只要明鸢姑娘有所求,殿下定然不会拒绝。
都是套路,太阴险了。
楚三无声地表示了对自家殿下的谴责。
明鸢拿着白纸黑字的赌约,似是怔了怔,极轻地笑开。
“我和你赌。”
这场赌约,赢了不亏,若是输了,她想,也未必是件坏事。
只是有些荒谬罢了。
她按下手印,一份揣入怀中,另一份交还给赵浔,噙笑道:“届时祝公子可别赖账。”
赵浔笑了笑:“自然。”
最后,他握着折扇略一抱拳:“这两日我还有些事,恐怕无法相送了,便先祝姑娘路途顺遂,福寿绵长。”
不知怎的,从这番话中,明鸢无端听出些诀别的意味。
她蹙眉瞧着面前之人,刚要说些什么,耳边忽然掠过一道疾风。
帷帽上的素纱单薄,那疾风的力道又巧,正将挡在她面前的轻纱朝两边分开。
赵浔终于看到了她的面容,他想起从前读过的一首诗来。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那时他便想,该是怎样美好的姑娘,才能让人思念得心中烦忧。
此时此刻,她立在他面前,漆黑的眸中映出他的倒影。
赵浔笑了笑,上前几步,替她把帷帽拉好。
明鸢的手在袖中合拢,半晌,认真道:“公子保重,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他沉沉重复了一遍。
待明鸢踏出胡记的门,楚三才后知后觉:“殿下,方才是有刺客吗,可要属下派人护送明鸢姑娘?”
赵浔重新坐下,抬手给自己斟了杯梅花酒,神色间带着几分落拓:“大抵是风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