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反复揉着眉心,试图理解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还有抵达那狂乱深渊的每一步。过了良久,他终于准备打破沉默。
但被弥雅抢在前面。她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却也因此显得分外不善:“没什么副作用,是不是和我说得一样?”
争吵和撕扯的记忆宛如蒸腾的晨雾。
兰波眼神冷冷地盯住她,半晌,努力缓和表情说:“下周我会想办法进城一次。那时候我们再好好谈一次。”
“不用了,”弥雅走过去转动百叶窗格,让潮湿的苍白晨曦照进来,她缺乏血色的面颊也被照得几近半透明,她回眸看他,不掩饰刻薄之色,“难道现在你还能说你爱我?”
兰波一噎,又想揉眉心,硬生生忍住了,最后艰涩道:“我不知道。”
弥雅眼中有弱光颤了颤,但她面上的态度比岩石还要顽固、冰冷:“我待在这里只是为了确认你不会因为药物过敏之类的死掉。那么我走了。”
她从他身边经过。
兰波深吸气,手伸出要挽留:“弥雅。”
弥雅循声回头,安静地看着他。
在她冷灰绿色双眸无情的注视下,兰波想要拉住她的手先是僵硬地在半途停住,最终收了回去。在那么做的瞬间,他就后悔了。但他也知道即便真的有机会,那也只会有一次。而他又搞砸了。
弥雅像是对所见十分满意,在这个清晨第一次不带嘲讽地向他笑了。她轻声说:“再见了,兰波教官。”
那之后,哪怕高热烧得昏昏沉沉,弥雅也感觉自己泡在一汪不会枯竭的寒凉泉水里。寂静,罕有大的波纹起伏。以这种心境与兰波道别比较好,否则她怕自己会反悔。
而这道别还有关键的另一步。
弥雅向凹槽中投入硬币,拨出号码。
很久无人接听。
她有些焦躁,抱臂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问候了一下号码主人。
终于,听筒中传来语声,似乎还有几分睡意:“安德雷·沃罗宁,您哪位?”
弥雅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下午快两点。记者先生地作息似乎十分堪忧。以这样故意逗趣的念头填满思绪,她开口:“是我。”
“呃……?”对方没认出她的声音。
“谢谢你给我的申请文书提的建议,我被项目录取了。”
安德雷似乎猛地坐了起来,通讯另一头传来东西砸落的声音。
“噢,是你,弥雅小姐。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
弥雅捏紧听筒:“我愿意接受采访。”
安德雷错愕地沉默。
“如果你对那个专题不感兴趣了,那么我就挂断了。”
“等等等等!”
“所以,沃罗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