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眼中有光点猝地跳动了一下。她分辨不出那是狂喜还是诧异。
“如果我那么说,你要怎么办?”
兰波没有犹豫:“那么我就会到你身边。”
弥雅因为他断然的答案无措低头沉默片刻,才继续发问:“在那之前,你还是需要一个人整理心绪?”
兰波面露挣扎之色。这次他权衡所花的时间要长些许,最后还是又妥协一大步:“在后面这届学员毕业之后,我可以立刻辞职。”
她一步步地踱到他面前,望进他的眼睛里,柔声呢喃:“看着我。”
虽然提要求的是她这方,但弥雅险些迷失在兰波湛蓝的双眸中。他的眼神素来明亮澄澈,但因为看着她,淡色睫毛环合勾勒的这片水域仿佛比平时更深更凶险,比起湖更像起风浪的远洋,浓郁的蓝色令人心悸。
弥雅清楚知晓,这风暴的源头在她,当然也只能由她来平息。
兰波也在她身上找到了什么看得入迷的东西。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绽开一个淡而苦涩的微笑。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感到快乐过么?”她问。
“当然。”
“但同样也有非常痛苦的时候,”弥雅看向厨房中的时钟,不知不觉已经将近九点,“比如说,现在。”
“不。”兰波轻声否定。
她踮起脚尖,抬手拨了拨他头顶的发丝。她一直很想这么做,但总没机会。
兰波的头发是闪烁着柔和光辉的金棕色,像日光照射下的深秋麦秸,但更细更软。兰波配合地略微低头,任由弥雅玩弄他的头发。弥雅看到他的发旋,不知怎么差一点心软了,但她还是松开手问他:
“真的会有你完全不介意我曾经是少年军一员的那天吗?”
这是个刁钻又切实的问题。
兰波垂眸沉默片刻:“我认为会有。”
她没有问会是什么时候,反而后退一步,此前紧绷的肩膀徐徐松弛,仿佛做出了一个决定。
兰波脸色微变。
“我有些口渴了,回房间拿个杯子。”弥雅笑了笑,消失在走廊拐角,脚步声轻得像猫。再度出现时,她手里确实多了一个马克杯。
“现在突然冷下来了,我想泡杯热可可,你要不要也来一点?”她从储物架上取下一个铁罐子,口气出奇轻快,就好像只是回了一趟房间,刚才进行到一半的谈话带来的沉闷氛围就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