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雅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不知道是他的体温太高还是她的手冰凉,她像被烫到,瑟缩了一下。而因为触碰僵硬的不止有她。虽然只有短短一刹那,但他确实因为她的动作而僵硬。不是心动无措的僵硬,而是害怕蛇的人摸到冰冷鳞片时的本能。
兰波这样的反应其实有过许多次,但弥雅没有细究过。她以为那是因为他礼貌又绅士,甚至说有些老派,不习惯唐突的肢体接触。她从没想过那可能是针对她的抵触。
弥雅牵起嘴角,哑声宣告:“所以的确是我的问题。”
“不。”
“是什么问题?”她向后退回副驾驶座的角落,讪讪摸了摸鼻子,自嘲地改变说法,“应该说,是我身上哪个问题?”
“弥雅,我说过了,和你无关,是我还有心情没有整理好。”
“那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问题非得由你一个人处理?”
兰波迟疑了一下。
弥雅捉住机会抢白,逐渐语无伦次:“你这样,我只能认为我说对了。如果是我哪里不行……我,我可以去改,去纠正。”她蓦地收声,表情和身体都石化了。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希望找到能够否定心中猜想的证据。
“弥雅,”兰波慌乱中抓住她的手,“我会处理好。我并不想找借口让你放弃我。我……并不想让你放弃我。我只是——”
但弥雅没听进去。她陷进自己思绪的风暴里,低低的语声宛如梦呓:“除非问题出在我没办法改变的地方,谁都没法改变、只能由你接受的事。”
兰波因为恐慌脸色惨白,颤抖着带领她的手贴到自己心脏的位置,想要借此证明他并没有欺骗她:“求你了,弥雅,请你停下听我说……”
但已经来不及了,弥雅顺理成章地推导下去,迷茫地将浮现在脑海中的结论念了出来:“比如,我的过去。”
兰波像被她的轻声细语当头狠狠一锤。
“你说过你不在乎斯坦的事,并不是因为他才不能爱我。我相信那时候你没有说谎。那么,剩下就只有……”
低语戛然而止。
滂沱的雨点猛烈敲击着车顶,空白的数秒像有一个世纪。
弥雅笑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笑出声,可能是一切太过讽刺,更可能是她还没完全消化这个论断意味着什么。因此,她甚至事不关己地慨叹了一句:“噢,当然。我早该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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