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毕业的人都去了哪里?”她的声音低下去,几不可闻,“你……觉得我应该去哪?”
“据我所知,一部分人会参加大学入学考试,还有的则会接受职业培训,”兰波的口气很肯定,“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但我觉得你应该去上大学。”
“大学……”弥雅自嘲地重复,“我?”
“你很聪明,只要稍加准备,通过考试对你而言不是难题。”
“是么,”她双手撑在长椅上,双腿晃荡,有些轻挑地问兰波,“上大学有什么用?”
“也许确实没有太大的用处,但有些经历和思考方式你只能在大学里寻求到,在那里你也可以遇到很多人,那会是一段珍贵的时光。唯有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弥雅垂下头嘀咕:“说得和真的一样。”
兰波听得清楚:“只要你愿意,那完全可以成为现实。”
反驳的话语卡在舌尖。弥雅感觉自己像戳了个洞的气球,没有当众向兰波发作的力气。大发雷霆也无济于事。她不禁那么觉得。
兰波向她移动了半个身位,来到长椅中央:“弥雅,你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喜欢做的事?”
她想了想:“发呆?”
兰波有点无奈:“还有呢?”
弥雅摇头。
“比如阅读?”
“我并没有多喜欢。只不过因为看书是一个人也可以做的事,而且……”弥雅抿唇,真心话自说自话地泄露,“是他教我读书的。”
阅读很多时候让她痛苦。而看不被斯坦认可的书籍是她消极的顽抗。
兰波面上闪过懊悔的神色。
她宽和地弯唇,把话题抛还给他:“你呢?除了工作以外,你都在干什么?”
兰波竟然没能立刻回答,辩解似地说道:“我才到任半个月,没有余力想工作以外的事。”
弥雅嘲弄地笑出声,不带恶意,绿眼睛里亮晶晶的。她很少在他面前流露这样放松的表情。
兰波见状,眼里有柔和的弧光微微一转。略作思索后,他才开口。
“以前还在海外的时候,我会弹琴。母亲兼职钢琴教师,家里的孩子都会多少弹一点。”兰波在谈及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时总会露出非常温柔的神情。那样子最初让弥雅深恶痛绝又本能地艳羡。但只在最近,在兰波向他坦白过去之后,弥雅才逐渐察觉其中巧妙隐藏的痛意。
兰波说着将双手伸出去,像要降落在空气中舒展开的键盘上,手腕灵巧地压了一下,十指充满怀念地蜷曲又伸直,最终落回膝上。
“但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钢琴,肯定生疏了。”
她看着他的手指,试图想象他们在黑白键上翻飞的样子,轻声说:“改造营也有钢琴。”
“我知道。”
“那么你为什么不弹?反正不会有人拦着教官使用音乐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