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逊被送进去了?”阿廖沙忽然出声。
弥雅依旧垂着视线:“嗯。一个礼拜前。”
不需要多说什么,阿廖沙似乎已经明晰事实经过。他没有问她是否安好,也没有表达愤怒,先将她拉进怀里,过了片刻才抚摸着她的头发问:“害怕么?”
弥雅竟然犹豫地停了一拍,才给出答案:“……嗯。”
“抱歉。”
她摇头。
“他那么大块头,跌到地上一定碎得很好看。”阿廖沙的口气有种孩童谈论可以扔掉的玩具时的天真和随意。
弥雅情不自禁顺着他的话想象了一下。
将记忆中斯坦教官最后的凄惨模样替换成威尔逊,只是那么想想,她也快慰得难以自抑。在威尔逊眼里,她低人一等,是会呼吸的道具。她对他只有憎恶。
“阿廖沙。”弥雅露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表情。
他便垂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不说了。”
阿廖沙的怀抱,他的体温,混杂了药物和消毒水的气息,他近在耳畔的声音,都令弥雅平静。阿廖沙对她做什么都不带情欲,贴得虽然近,但更像是小动物本能地靠过来,用最切实的方式确认她存在,并且时刻在关注他、在意他。
“你真的没事了?”
“副作用还在,但手上的绷带也拆了。”这么说着,阿廖沙炫耀似地捋起衣袖向她展示。苍白的皮肤,红褐色的伤痕。她身上有类似的印迹,只不过颜色更深年代更久远。
弥雅陷入沉默。
阿廖沙也半晌没说话。
他们想的是同一件事。而从那一天算起,也已经近两个月过去。
期间他们只在医院短暂地见过一次。弥雅坐着轮椅找到阿廖沙的病房,那时他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之后,阿廖沙的指导教官很快慎重地将他们的病房隔开。
弥雅出院后的一个月,她没有收到过关于阿廖沙的任何消息。
“我……以为你会死掉。”落到“死”上时,弥雅的嗓音颤抖了一下。
“我也做好了去死的打算,那样对你更好。”阿廖沙凄然一笑,像在道歉,但那份歉意也如同晨露,在漏下的阳光中消散无踪,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但我活了下来。也许这就是神的旨意。所以……下次轮到你帮我了。”
弥雅立刻问:“我该怎么做?”
“现在你什么都不用做。”
她乖顺地点了点头。
“你觉得那个新来的怎么样?”
弥雅怔了一下才意识到阿廖沙在说兰波。
这个问题需要小心对待。
“是个怪人,从海外跑回来当教官。他应该认识不少人,所以才能直接让威尔逊进入起诉流程。”明明她说的全都是事实,却莫名感到自己在撒谎,“我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我……有点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