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琴的那只老鹿和唱曲的锦鸡精向后慢慢退,避到了靠角落的地方,看起来正试图让自己的存在感减的越弱越好。
从楼梯口上来的是个中年道士,身形高大,穿着一件旧道袍,已经洗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灰扑扑的,还打了两个补丁。肩上背上褡链,腰间佩着长剑,眉毛浓黑,看起来走了很远的路,脚上和袍子下摆上都沾了许多泥污。三七哧的一笑,低声在我耳边说:“我还以为你怕什么呢,就这样的小角色,有什么好忌惮的?”
“不是怕他,我不想多生事端。”
那个道士左右打量过一圈,伙计上去招呼他:“道爷,来,这边坐,歇歇脚。泡壶茶来?点心要两样?”
“给我倒一壶白水就行,点心不要,我自己有干粮。”他说话的声音很洪亮,虽然伙计招呼了他,却还是没有落座,目光在角落里那两只小妖的身上停了一下,扫过我和三七的时候,似乎也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太关注。
三七把刚才买的绸缎打开给我看,用油纸包着的,一共三样花色。
“这是给你的,这是给三六捎的。”
最下面是桃粉的,颜色很娇,我和三六平时都不穿这种颜色,不用问,肯定是给她自己留的。
我对道士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道士是我的天敌,不过,我喜欢的人,却也是个小道士。
店伙计端了一壶水来给那个道士,虽然那个道士看起来囊中羞涩,但是这伙计倒也并没有长着一双势利眼,态度一般热情。他送了茶,甩一把手巾正要下楼去,道士却问他:“小二,和你打听些事。”
“啊,道爷请问吧。”
“你们这附近,最近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奇怪的事?”伙计想了想,说:“最近倒是没有什么稀罕事情。”
“有没有人,无缘无故的生病,又或是……”他一边说话,一边把目光投下角落里的那两个小妖。我转头看了一眼,怪可怜的,吓的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三七低低骂了一声:“多管闲事。”
我推了她一把,招手叫小二:“我们要听个曲儿,叫那拉琴的唱曲的人过来。”顺便给他十个钱的小费。小费这回事么,古往今来都是有的,现在还有种叫法叫服务费。
“好好,这就来。”
店小二快步走过去说了几句,那个装瞎的拉琴的老鹿精眯缝着眼,回头看我们一眼,有点犹犹豫豫的站起来,和那个唱小曲的锦鸡精一起往这边走,走了两步却又把琴忘在原来坐的地方了,还是店小二给他们又递过来。老鹿的脚步跌跌绊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真瞎,其实他多半是给那道士吓的。
他们在我们桌前拉条长凳打横坐了,锦鸡精转头看看老鹿,又转回头来看看我和三七,低声说:“不知道二位想听什么曲?”
三七说:“你会唱什么?”
锦鸡精摸出把小扇子递过来,上面写着两行十来首曲目,三七顺手一指:“就这首,醉花荫吧。”
“好。”
虽然是这么答应着,但是拉琴的明显心不在焉,唱曲的也有点战战兢兢,嗓子逼的紧紧的根本没放开。三七托着腮瞧着窗外的雨帘,好象心思根本不在这儿,我听锦鸡精把一道应该十分悠闲的,缠绵的曲子唱的干巴巴的毫无韵致,这根本不是享受而成了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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