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烦了。”章太医婉拒,聚精会神在面前的纸墨上。
他们声音不大,足够后头的李成暄和初雪听见。
初雪听着,不由得放松下来。李成暄仿若未闻,从旁边拿过药膏,用指腹化开一些,在掌心里抹匀。药膏味道刺鼻难闻,冲入鼻腔的刹那,初雪皱眉。
她一声嘤咛从喉管里溢出来,而后感觉到冰凉的触感,贴在她肿成小山那一处。药膏的清凉只有一瞬,被手心的温度化开后,便也作绕指柔一般,萦绕在心头。
李成暄手法到位,又不会过分用力,揉着她的脚踝,原本还有疼痛,也渐渐消退。
只不过下一刻,她柔软的脚掌碰触到拦路石,好像从天而降一队山匪,堵在必经之路上,进退两难。
外间云芷还在说着话,初雪扣着床沿,不畏惧山匪拦路,反倒要去铲平山匪,为百姓除害。
这当然非她自愿。
可她不过是一柄长刀,被人操纵着,玩弄旁人的皮与肉。
这当然会有一种刺/激感。
暴力的征服与温柔的征服,同样会使人获得满足感。
何况这种情况之下,一切感官的敏感阈值仿佛都上升了。
连着两次,初雪有些受不住。
即便没有真刀实枪,但仍旧心跳加速,心绪难以平静。
章太医似乎落了笔,投在障屏上的影子变得很长。
初雪跟着紧张起来,她扣紧了床沿,脚背绷着。
李成暄当然不会这么快,他抓住了初雪的手,将她上身倾向自己,唇压上去。
在章太医绕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说,初雪已经端坐好,只不过微微靠着床头,面上有些红,额头上有一薄汗,眼眶也红红。比如说,李成暄落下了右衣袖。
暗潮涌动落在局外人眼里,只有风平浪静。
章太医将那方子呈上李成暄,“臣写了些忌口以及注意事项,若严格按照臣的医嘱,这伤不需多少时日便能好了。”
李成暄应下,接过,又道谢。他压下嗓子,声音有些沙哑。
待云芷送走章太医,殿内又安静下来。
初雪干脆躺倒,从一侧滚进床榻,一副闭门谢客的姿态。
李成暄仍旧高兴着,难得大方地放过她,也离了甘露殿。
他乘舆驾回宫,一路上手掌撑着额头。风似乎转凉了,一声雷,柳七道:“要变天了。”
李成暄闭目养神,慵懒道:“早该变天了,八月本该凉爽起来,快些吧。”
“是。”
舆驾便加快了脚程,赶在雨落下来之前到了紫宸殿。李成暄负手站在宫门口,瞧着外头的雨珠子连成一线。黑压压的天,阴沉沉的午后。
李成暄却很想笑,他不止想,也真划开了嘴角的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