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还是一口好听的牛津腔,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把“你的”咬得很重。
因果关系倒置下的句意天差地别。老教授所交付的信任太重,谢宜珩受宠若惊,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挤出来几个字:“谢谢啊。”
低笑点的莱斯利又忍不住了,“路易莎,你能不能真诚一点?”
谢宜珩想了想,很真诚地说:“谢谢您啊。”
……
这几天亨利回伦敦去了,监工不在,农奴造反。乔瓦尼和西埃那在叽叽喳喳讲八卦,肆无忌惮地讨论爱德华的桃色新闻。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爱德华简直是北美第一仇女,哪来的桃色新闻?
两个小助理不但扰民,还以讹传讹。谢宜珩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到实验室的长桌子边,和善地叩了叩桌子:“尽量把声音控制在六十分贝可以吗?”
潜移默化养成的习惯最为可怕,说完这句话,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她怎么已经开始自发性地遵守六十分贝的吵架条约了?
莱斯利拿着盒曲奇饼干路过八卦集散地,看了一眼谢宜珩,摇摇头,说:“好的不学,光学坏的,你怎么跟劳伦斯一样了。”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乔瓦尼一脸“终于找到了组织”,差点就要站起来跟她握手:“路易莎,你认识劳伦斯教授吗?就是任职于加州理工的那位。”
莱斯利拉长了调子起哄,七八十岁的老教授像是刚刚放学的小孩子,兴高采烈地说:“她当然认识啊…”
老教授的后半句“他俩岂止认识”还没说完,就被激动的乔瓦尼打断了。意大利男生两眼放光,一本正经地给谢宜珩讲裴彻的研究论文,以此彰显自己的铁粉身份。从宇宙微波辐射讲到了广义相对论的观测,谢宜珩听得头都要大了,赶紧摆摆手,说:“这几篇我都没读过。”
这个熟人可能是个假的熟人,乔瓦尼无不遗憾地叹了口气,语气惆怅:“要是他上课,我立刻转学去加州理工。”
可惜他的梦中男神不但不上课,连助理都不收,名字只会出现在各大期刊和国际会议上,日子过得像是中世纪的隐士。
从变色龙布莱恩到超级喷子爱德华,加州理工的物理系简直是奇人共赏大会。思考片刻,谢宜珩真诚地建议:“你慎重考虑。”
“我这成绩还转不了呢。”乔瓦尼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转过头问她:“Virgo和LIGO是合作机构,既然你们都来了比萨,劳伦斯教授也会来吗?”
另一个助理西埃那端起一沓资料,不屑地嗤了一声,嘲讽心怀梦想的意大利男生:“乔瓦尼同学,你硕士毕业了吗?你知道他有多忙吗?”
谢宜珩想:忙是真的忙,比萨是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