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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老人心高气傲,眼里只有一百年前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

校园里的小径蜿蜒曲折,走了很久都见不到头。谢宜珩想了想,接着问他:“所以你知道了这件事,离开麻省理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风拂过棕榈树叶,有沙沙的声音。托马斯看着地上的树影,承认得干脆利落:“是。”

她点点头,说了声好,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谢宜珩之前翻箱倒柜找东西的时候,想找的没找到,却意外找到了这张照片。是高中的时候她拍的,佐伊穿着件橄榄绿色的礼裙,在台上唱歌。一束洁白的灯光从顶上打下来,漂亮的肩胛线条在光晕里舒展开来,像是金发碧眼的阿芙洛狄忒。

托马斯不敢找她合照,偷偷摸摸地找了个舞台边的角落,让谢宜珩帮他拍一张照片,算是变相合影。这件事还被谢宜珩嘲笑了好久。

他挑的位置不好,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只能看出五官大概的轮廓,眼睛却是亮得发光,盯着台上那个橄榄绿色的身影。像是老电影镜头里满是情思的遥遥一瞥,又像是看着自己一生都爱而不得的珍宝。

他接过那张照片,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笑了笑。

这个灰眼睛的金发男人年纪轻轻,在GEO600的地位已经和爱德华平级,各式各样的采访上都是踌躇满志,所向披靡的样子,像极了古希腊的战神阿克琉斯。但是她是握住了阿喀琉斯的脚踵的忒弥斯,冷眼旁观着这位刀枪不入的英雄不为人知的弱点。

太阳照不到的天平会被月亮擦亮。在漫长的余生里,托马斯在面对她的时候永远要低上一头,他永远清楚那见不得人的溯源,永远都要惶惶不可终日地走下去。

以后他的名字可能会被用来命名一些定理,他的姓氏或许会成为某个奖项的名字。但是他的开始永远藏匿在见不得人的黑暗里。

托马斯把那张照片放到外套的口袋里,抬起头来,很轻声地说:“我很抱歉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的结局,但是在一开始,我们的初衷都是好的。”

谢宜珩点点头,说:“所以你不用道歉,我也没资格原谅你。”

他很缓慢地说了声好,走到分叉路口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往左走,没有回头,背影很快地消失在黄昏时分层层叠叠的阴影里。

走到门口的时候,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也消失在了山的轮廓下。天色暗了下来,停在路边的车冲她闪了闪车灯,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熟悉的车牌。她笑了笑,走过去敲敲他的车窗,像是上个世纪古老又俏皮的搭讪,“晚上好,这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