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结束了一场骂战的蛊王爱德华也顺势抬起头来,向她点头致意。
谢宜珩真的很不习惯这么和颜悦色的爱德华,她看两个人还在商讨正事,也不好意思出声打断,于是站在车门边等裴彻。
他终于看完了那封长长的邮件,把手机还给爱德华,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他最后接过爱德华手里的移动硬盘,跟老教授说了再见,转头看着她,语气轻松又自然:“现在没事了,走吧。”
谢宜珩拉开车门,随手扯过安全带,好奇地问他:“你刚刚在和爱德华聊什么呢?十几分钟前我还听到他在吵架,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我跟他说了一下加州理工剩下的几位教授的证词情况,还有现在学校方面的打算。”那个十几分钟前的吵架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裴彻神色平和地向她解释:“有一位在GEO600天文台工作的同僚告诉爱德华,GEO的激光干涉仪探测到的波动信号不是引力波,只是一次法国南部的地震。”
法国南部确实频发地震。谢宜珩挺清楚的,靠着椅背,慢慢地问他:“真的假的?”
“应该是假的,但是爱德华打算用这个消息去糊弄威拉德。”裴彻叹了口气,蹙着眉,说:“毕竟我和他都不相信一个时间和资金都不如LIGO的天文台,居然会比我们抢先一步。但是威拉德固执己见,这么僵持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谢宜珩回过头去看,才意识到整件事情成了可笑的罗生门,双方竭尽全力地编织着一个又一个谎言,为自己的利益疯狂地摇旗呐喊,最后的真相却是一文不值,被悄无声息地掩埋在了黑暗里。
他们好像在无止境的勾心斗角和互相指责中,忘掉了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谢宜珩看着两侧的风景快速向后退去,问他:“证词这么快就整理完毕了吗?我记得加州理工应该也有好几位教授参与到这个项目里了吧。”
国家科学基金会亲自发起的听证会,涉及的资金太过庞大,甚至都和国会的那些政客有千丝万缕的牵扯。满打满算他也只去了两天,证词的准备绝对算不上是周到。
裴彻“嗯”了一声,声音有点哑,像是雨夜里拉着巴赫G大调的大提琴:“晚上就回去。”
谢宜珩被他这火车司机一样奔波的日程安排震惊到了,她看了看储物盒里那个移动硬盘,不可思议地问他:“你让爱德华直接邮件发你不可以吗?不是,爱德华这什么人啊…”
她不解风情的控诉被他打断,裴彻笑了一声,慢慢地说:“和他没关系,是来请你吃饭的。”
有辆红色的跑车气焰嚣张地插道,前面的白色轿车来了个急刹车,他也跟着踩了刹车。刹车时的惯性使然,她整个人笔直地往前倾倒,安全带硬生生被把她扯了回来,但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这一来一回之中前碰后撞着,能量奇怪地转化,动能似乎并不能在守恒定律里变成热能和声能。但是此时此刻她心脏发烫,心如擂鼓。